“喂,戈斯……”莉莉絲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,顯得格外清晰,“你……你以后,還會做肉湯給我喝嗎?雖然……雖然沒有我自己做的好喝,但……但我也喜歡吃?!?/p>
她需要一個承諾,一個關(guān)于“未來”的承諾,來驅(qū)散心中那股不祥的預(yù)感。
“你需要獨(dú)立……莉莉絲,以后的飯菜,需要你自己一個人完成了?!备晁沟穆曇艉茌p,像一片即將落下的枯葉。
莉莉絲的心,猛地一沉。
她抓著衣角的小手,不由自主地攥緊了些。
“你還會……還會帶我去市集嗎?我還有好多東西沒吃過……那個轉(zhuǎn)圈圈的湯花,我還沒吃到龍的樣子……”
“是叫糖畫……莉莉絲?!备晁鼓托牡丶m正著,仿佛在教一個最基礎(chǔ)的單詞。
“你還會……還會教我劍術(shù)嗎?雖然……雖然很難,但我感覺……我好像快要學(xué)會了……”
她一句句地問著,像是在確認(rèn)著一個又一個屬于“明天”的約定。
她迫切地需要這些約定,來證明“明天”是真實(shí)存在的。
戈斯也是一問一答,說著不著邊的謊言。
同時伸出手,用那只布滿老繭和傷疤的大手,輕輕地、安撫地,拍了拍她那毛茸茸的白毛腦袋。
得到回應(yīng)的莉莉絲,終于徹底放下了心。
她不再說話,只是將整個小小的身體,都緊緊地貼著戈斯,將小臉埋在他那雖然瘦削但卻讓她感到無比安心的臂彎里。
屬于幼童的困意襲來,伴隨著心中的暖意,讓不安的莉莉絲緩緩入睡。
在她那均勻、充滿了安心感的呼吸聲中,戈斯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且無法抗拒的困意席卷而來。
窗外,烏云徹底吞噬了月亮。
雨滴,開始滴答滴答地敲打著那片由戈斯親手修繕好,再也不會漏雨的屋頂,越來越大。
戈斯聽著這規(guī)律而寧靜的雨聲,思緒飄回了六十年前那個同樣暴雨傾盆的夜晚。
“呵……”他發(fā)出一聲只有自己能聽見的沙啞輕笑。
當(dāng)初的自己,可沒有這份困意。
被龍炎詛咒的自己,只有對未來無盡的恐懼,甚至……還像個孩子一樣,躲在被窩里無聲地落淚。
哪里像是現(xiàn)在……這么安寧……
他緩緩地,閉上了雙眼。
這是那一天以后,他睡得最安穩(wěn)的一夜。
……
不知過了多久,一聲暴風(fēng)雨夜驟然響起的驚雷,直接讓莉莉絲從睡夢中驚醒。
她下意識地向身邊的戈斯靠了靠,卻只觸碰到了一片冰冷。
那份她早已習(xí)慣,雖然微弱但卻真實(shí)存在的心跳,消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