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后的記憶里,只有洶涌澎湃的潮水,他什么也想不起來了。
此刻他的眼前像是隔了一層濃厚的迷霧,叫他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樣。
崔遇棠慢悠悠地站起身,將方才松綁了的系帶重新捆在謝均的手腕上,再和自己的捆在一起。
謝均雖看不清,卻仍是皺起了眉頭,“你……”
似是猜出他想說些什么,崔遇棠飛快道:“你現在體內余毒未清,所以才導致你短暫地失明了。
“跟著我走吧?!?/p>
少女抬手擦了擦面上的水,仰頭向上看。
密集的樹林之后,看不見聳立的高山。
刺客突襲兩次,折騰了一晚上,此刻天光漸亮,隱隱可見眼前小路。
崔遇棠心中有些忐忑,但她不知若她和謝均一直停留在此處,御林軍是否能找到他們?
所以,出路還是要靠自己尋。
少女自顧自地向前走,身后青年渾身濕透,沉默地跟著。
謝均雖看不清崔遇棠的樣子,但對發(fā)生的事情已然了解,除了掉入水下后的記憶模糊外,他清晰記得那深綠色的毒霧爆開時的模樣。
單單是不小心地吸入一絲,他的體內便有了變化。
可為何,眼前少女卻毫發(fā)無傷?好似根本沒受到藥效的作用一般。
按理說,這般毒性劇烈的藥粉,其中所用的藥草定然金貴,刺客在逃命之時扔出,便是想借這釜底抽薪的最后一招,將他們二人扼殺在原地。
可以說,如果沒有崔遇棠,他們二人的命早該交代在旗山上了。
崔遇棠撥開眼前雜草樹枝,發(fā)現身后人一點聲音都沒發(fā)出,不由回頭看了看。
見他神色不明,但一雙薄唇卻是毫無血色。
她駐足,謝均卻腳步未停。
直至察覺到少女停下了腳步,謝均才停下,一雙眼落在她身上,卻沒有焦距。
“怎么了?”
崔遇棠想了想,“是我疏忽了。剛從河里劫后逃生,又中了毒,渾身濕透再加上身體不適……此刻趕路實在有些不妥?!?/p>
她似是愧疚地摸了摸鼻子。
她身懷奇血,能夠免除毒素的痛苦,但謝均明顯體內還有殘留的毒素,她不能不顧他。
還不待謝均說些什么,崔遇棠便道:“我去拾些木頭來生火,你在此處等我?!?/p>
她一番話說得自然又流暢,好似謝均此刻才是需要照顧的那個人。
話罷,少女便利落地解開纏在二人手腕間的系帶,飛快地走開了。
謝均方伸手,只來得及抓住系帶的一角。
不由怔在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