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來,是有人故意讓錦舟命懸一線,這才不得不進宮領賞。
幽冷的目光一閃而過,崔闌莫名地脊背一寒。
那眼神,就好似她被人看穿了一般。
崔闌立即輕聲啜泣起來:“都怪我,都是我不好,若非我將那江湖騙子帶回家中,姐姐也不會被認為是命格犯煞的不幸之人,便不會讓姐姐變成現(xiàn)在這個模樣……”
晶瑩的淚珠簌簌落下,“撲通”一聲,崔闌跪在地上,一路膝行至床邊。
她握著崔遇棠的手,哭得渾身發(fā)顫:“姐姐,是我頂替了你的身份,是我的錯,你若是生氣,那便氣我好了!
“爹和娘他們只是想救錦舟哥哥罷了,你千萬別怪他們……
“對,對,你若是怪我,你想怎么對我都可以!”
說著,崔闌握著崔遇棠的手腕,就要將那只手往自己臉上扇去——
卻未能如她所愿。
崔遇棠本就是裝暈,早在淵觀寺時,謝均派來的大夫就已經給她熬過藥汁,如今她的身子并非看上去那般虛弱無力。
崔遇棠飛快地抽出手,冷淡地瞥她一眼,沉默不語。
見狀,崔漢只當她怨氣未消,又喋喋不休地解釋了一番,大意是她不該心胸狹隘與家人斤斤計較等等,諸如此類。
崔遇棠只靜靜地看著他,一言不發(fā)。
對上那雙如深潭般平靜的眸子,崔漢心里感到怪異極了。
一股無名火蹭地竄了起來,他豎眉怒道:“我言盡于此!若非那江湖騙子蒙騙了我們一家人,我又怎么會同意讓闌闌做這等危險之事?
“而你不但不考慮家人的處境之艱難,還為這一點小事與我們慪氣!
“你若是還執(zhí)著于斤斤計較,如此心胸狹隘,那便回嶺南去!明明都是一家人,有何可計較的?!”
話罷,崔漢拂袖而去,負手站在外間。
有人唱了黑臉,立即就會有人唱白臉。
田氏扶起跪地的崔闌,緩緩靠近崔遇棠。
她嘴角噙著抹笑意,手輕輕落在崔遇棠的頰邊,溫柔地撫摸著。
“棠姐兒,你父親他到底是心疼你的,是為了你好,你莫要為此動氣?!碧锸蠎z愛的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,隨即俯身貼在她耳畔道:“前些日子,錦舟的身子好了些??刹恢獮楹巍?/p>
崔遇棠感覺鬢邊一疼,耳邊傳來輕微的“啪”聲響。
抬眼看去,田氏手中正揪著那幾縷剛剛扯落的青絲,眼神幽暗:“昨日,錦舟又犯起了病。而且,較以往都嚴重些。
“你說,這樣反反復復的病,何時才能治好?會不會,明日便因病死掉了?”
藏在被褥下的雙手死死地拽住身下軟被,崔遇棠垂眸,斂去眸中怒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