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不立已經(jīng)說不出話來了。
他感覺,自己不是在查案。
而是在,對一具,被時光掩埋了百年的“尸體”,進(jìn)行一場,最細(xì)致的尸檢。
陸宣,就是那個,主刀的仵作。
“一個,有如此深重秘密要隱藏的人,她會只將秘密,藏在絲線里嗎?”陸宣自言自語道。
他的目光,離開了繡面,落在了那厚重的,紫檀木邊框之上。
“她,一定,會給自己留下一個,可以傾訴的地方?!?/p>
他那戴著白手套的手,如同最精密的儀器,開始順著繡屏的邊緣,一寸一寸地,輕輕敲擊、按壓。
他的動作很慢,很專注。
像是在與這件百年古物,進(jìn)行一場,無聲的對話。
“找到了?!?/p>
陸宣的聲音,突然響起。
他的手指,停在了繡屏右下角,一個被繁復(fù)的“卷草紋”雕花,完美掩蓋住的拼接處。
“韓校尉,你看這里?!?/p>
韓不立立刻將頭湊了過去。
“這里的木紋,與其他地方的拼接,有大約……半根發(fā)絲的錯位。而且,這個角的邊緣,有被人用指甲,在很長一段時間里,反復(fù)摳挖、摩挲過的,極其細(xì)微的痕跡?!标懶穆曇?,冷靜得,像是在描述一處,最致命的傷口。
他說著,從懷里,摸出了一把薄如蟬翼的金屬片。
他沒有用這金屬片去撬,那會損傷這珍貴的紫檀木。
他只是用指尖,捏著金屬片的末端,將其最薄的邊緣,小心翼翼地,探入了那道,只有頭發(fā)絲粗細(xì)的接縫之中。
他閉上眼睛,手腕,開始以一種極其微小的幅度,緩緩地,轉(zhuǎn)動試探。
像是在用一根探針,尋找著一把看不見的、早已銹死的鎖的鎖芯。
韓不立在一旁,連呼吸都忘了。
時間,仿佛在這一刻,被拉得無比漫長。
“咔噠?!?/p>
一聲輕響。
一聲,被塵封了一百年,極其微弱的,機(jī)括彈開的聲音,在死寂的房間里,響起。
陸宣睜開眼,將金屬片,收回。
然后,他用指尖,在那個角落,輕輕一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