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拿起案卷,打開。
“吏部侍郎柳成林,其獨(dú)子柳子謙,中邪?!?/p>
“事發(fā)半月,柳府請遍京城高僧、名道,皆束手無策?!?/p>
“我司金字科‘鎮(zhèn)魔校尉’,黃字科‘驅(qū)邪真人’,先后前往。符箓、法咒、法器,用盡,皆無效?!?/p>
“目標(biāo),為一女子形態(tài)之魅影,無實(shí)體,無神智,無惡意,唯有無盡之悲傷。其怨氣不傷人,卻能引動旁觀者之七情六欲,奪其生機(jī)。柳子謙,已臥床不起,命懸一線?!?/p>
韓不立越看,眉頭皺得越緊。
這是最棘手的一種情況。
對手不是兇殘的厲鬼,你沒法打。對手也不是狡猾的妖魔,你沒法斗。
它就像是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,或者說,是一團(tuán)無法驅(qū)散的、悲傷的霧。
“柳子謙是今科春闈,圣上都看好的狀元之才。他若死在自己家中,還是以這種方式,我靖夜司,連同整個朝廷的臉,都沒地方放?!蔽洪L征的聲音,很平靜,但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壓力。
“屬下……盡力而為?!表n不立沉聲說道。
“光盡力,可不夠。”
魏長征站起身,走到韓不立身邊,伸手,拿起了他剛才遞交的那份報告。
他用手指,不輕不重地,點(diǎn)了點(diǎn)上面“陸宣”的名字。
“我看了你的報告。很有趣。”
“你說,這個陸宣,用一套……叫‘格物’的道理,解釋了王家陵墓發(fā)生的一切?”
韓不立的臉,瞬間就繃緊了。
“……是,他是這么說的?!?/p>
“嗯?!蔽洪L征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臉上露出了那種讓韓不立感覺很不妙的、狐貍般的笑容。
“咱們常規(guī)的刀槍劍戟,符箓法咒,對柳府那個‘哭哭啼啼’的玩意兒,沒用。”
“既然如此……”
魏長征把那份紅色的案卷,塞回到了韓不立的手里。
“你就去,用用你們的新式武器?!?/p>
“去請教一下這位精通‘格物之理’的陸先生??纯此摹B鎖自燃法’,能不能把那女鬼的眼淚,給‘蒸發(fā)’掉?!?/p>
“去吧。”
韓不立拿著那份滾燙的案卷,站在原地,如遭雷擊。
他看著指揮使大人那張寫滿了“我看好你哦”的笑臉,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個老獵人,一腳踹進(jìn)了最兇險的陷阱里。
而那個陷阱的名字,叫“陸宣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