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原告,你有什么要說的嗎?”
“我認為被告的說法非?;闹??!彼逍壅f,“為什么審判不該有傾向性?審判是基于法律的,而法律本身必然是有傾向性的——維護社會的平穩(wěn),維護大眾的利益,或者說得更加明白一點,法律是秩序的產(chǎn)物,它為維護穩(wěn)定的統(tǒng)治秩序而存在。那么,法律為什么不該有傾向性?審判為什么不該有傾向性?如果真的什么傾向性都沒有的話,那么又必要審判呢,我直接一刀子砍死被告,不就什么都結(jié)束了嗎?”
他轉(zhuǎn)頭看向恐懼之神:“你說呢?”
恐懼之神的眼中浮起了恐懼之色,祂明白隋雄絕對不是開玩笑的。如果不是為了審判祂的話,之前恐怕真的早就弄死祂了。
“你只是為了侮辱我而已!”祂硬梆梆地說,“用善良者所謂的法律,來審判一個邪惡的神祇,這根本只是單純的侮辱罷了!”
“……我真懷疑你喝多了酒。”隋雄搖頭嘆道,“我剛才說得很清楚,法律是基于秩序而存在的,‘秩序’與‘混亂’是和善惡平行的另一套平衡,為什么你要把根本無關(guān)善惡的東西,硬往善良或者邪惡方面扯呢?果然還是喝多了吧?”
說著,他看向臺下的正義之神:“大哥,你不會今天送了祂一壇子斷頭酒什么的吧?”
“怎么可能!”正義之神大叫,“要是有能夠讓強大神力喝醉的好酒,我自己喝都還不夠呢!這混賬東西,我要送也送祂一斧子,才不會送祂酒喝呢!”
諸神再次哄笑,笑聲里面很有譏諷的意味。
恐懼之神眉頭緊鎖,努力思考該怎么辯解,但祂什么有用的話都想不出來。
老實說,祂并不是一個能言善辯的神祇,長久以來,祂奉行的是能夠用拳頭就不用舌頭,能夠用暴力就不交涉的原則——祂是誰?是恐懼之神!是給世界上帶來災(zāi)難和恐懼的神祇!用語言交涉?那多掉份啊!
但現(xiàn)在,祂無比痛恨自己過去的一貫作風(fēng),無比后悔這些年來一直沒有練習(xí)過辯論。如果時光可以倒流,祂一定要苦練辯論……不對!要是時光可以倒流,祂為什么要發(fā)神經(jīng)去招惹那只大水母!
弱者招惹強者,這是明晃晃的找死行為?。?/p>
不知不覺中,恐懼之神已經(jīng)把自己擺在了弱者的位置上,將隋雄視為無可抵御的絕對強者。在祂的心目中,不僅升起了對死亡的恐懼,也產(chǎn)生了對隋雄的恐懼。
神職的力量讓祂一瞬間就明白了這一點,于是祂不由得羞愧而且憤怒起來,忍不住大聲咆哮,宛若一只掉進了陷阱,被獵人們用一張張網(wǎng)子套住,又長矛鋼叉和弓弩指住,已經(jīng)落入絕境的野獸。
但這于事無補,法律之神只是一揮手,就將被告席上的聲音隔斷,然后被稍稍拖延了一下的審判,就進入了人們所熟悉的環(huán)節(jié)。
一條條罪名,一樁樁罪行,被一個一個地提出。一位又一位證人依次出庭,一件又一件證物被依次取出。
在過去的十多萬年歲月里面,恐懼之神犯下的種種罪惡,毫無掩飾地出現(xiàn)在了大眾的面前。隨著一條條罪名得到確定,恐懼之神的臉色越來越灰暗,眼神也越來越黯淡。
大家都看得出來,這個曾經(jīng)在漫長歲月里面到處興風(fēng)作浪散布恐懼的惡棍,終于走到了窮途末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