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還有,把跟沐思茅有關(guān)的賬本都燒了,別留一點痕跡?!?/p>
“哎,好嘞!”龍楚雄連忙應(yīng)著,雖然他早就燒完了,聽見聽筒里傳來汽車發(fā)動的聲響,“六爺,那謀劃撈人的事?”
“再說?!贝缥纳綊炝穗娫?,忙音“嘟嘟”地在閣樓里回蕩。
龍楚雄捏著大哥大的手還在抖,聽筒里的忙音“嘟嘟”響了半天,他才猛地按斷。
閣樓里的樟腦味混著他嘴里的煙味,嗆到人嗓子眼發(fā)緊。
“龍哥,六爺咋說?”段景宏適時湊上前,故意把假勞力士往龍楚雄眼前晃了晃,表盤上的塑料鉆在昏黃的光線下泛著廉價的光,“是不是要怪咱們辦事不牢靠?”
龍楚雄沒吭聲,只是一個勁地往嘴里塞煙,火柴劃了三根才點燃,火苗在他眼角的刀疤上跳了跳。
段景宏注意到,他夾煙的手指在抖,煙灰掉在醬紫色綢褂上,燙出個焦洞也沒察覺。
“六爺說,他明早回滇南?!饼埑鄣暮斫Y(jié)劇烈滾動,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,“還問你是不是,是不是條子派來的臥底?!?/p>
段景宏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臉上卻立刻堆起委屈:“龍哥!您可不能讓六爺這么想?。∥覟榱俗o著沐姐,跟警察打得頭破血流,胳膊上這傷還在呢!”
他擼起袖子,把那道青紫的瘀傷湊到龍楚雄眼前,“我要是臥底,犯得著跟自己人動真格的?”
龍楚雄的目光在瘀傷上停了停,突然煩躁地擺擺手:“我跟六爺說了,你就是個想撈錢的土老板,沒那么多花花腸子?!?/p>
他往地上啐了口煙沫,“但他那脾氣你也知道,回來少不得要親自審你?!?/p>
“到時候機靈點,別露破綻?!?/p>
段景宏“撲通”一聲坐在木凳上,故意做出嚇得腿軟的樣子:“審我?龍哥,我可沒犯啥錯?。∫?,要不我先躲躲?等六爺氣消了再出來?”
“躲個屁!”龍楚雄猛地站起來,閣樓的橫梁差點撞著他的頭,“現(xiàn)在這節(jié)骨眼上,你要是跑了,那不就等于不打自招?”
他蹲下來,盯著段景宏的眼睛,那眼神里有焦慮,有試探,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,“小龍,算哥求你了,這陣子穩(wěn)住?!?/p>
“沐思茅被抓了,六爺跟前就咱倆能指望了,等這事過去,哥分你三成利。”
段景宏看著他鬢角滲出的冷汗,還有那攥得發(fā)白的指節(jié),心里冷笑——這老狐貍是真慌了。他故意磨蹭了半天,才“勉強”點頭:“行吧龍哥,我聽您安排。”
“但六爺要是真動怒,您可要幫我說句話?!?/p>
“放心!”龍楚雄拍著胸脯,聲音卻發(fā)飄,“有哥在,保你沒事?!?/p>
龍楚雄轉(zhuǎn)身從床底拖出個木箱,嘩啦一聲掀開,里面碼著半箱銀元道:“這是六爺放我這兒的東西,你先拿五十塊去打點,讓木材廠的工人嘴嚴實點,別跟警察那邊瞎他媽亂嚼舌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