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獻(xiàn)祭（第2頁）

”噓——”九叔的聲音像片羽毛飄過來。

他借著樹影隱住身形，目光掃過后院：兩排青磚房鎖得嚴(yán)實(shí)，最北邊有口半人高的枯井，井沿爬滿野葛，井口蒙著塊破草席，草席邊緣滲出星星點(diǎn)點(diǎn)的綠光，像有人在井底撒了把螢火。

”那口井?！彼噶酥?，秋生立刻摸出懷里的短刀，三兩下割開草席。

霉味混著腐泥味撲出來，井里黑黢黢的，卻有幽綠的光順著井壁往上爬，照出半人高的青磚——這井不深，可往里頭扔塊石子，竟沒聽見落底的動(dòng)靜。

”師父，邪門?！蔽牟趴s著脖子，”這井底下怕不是”

”怕不是填了東西?！本攀褰庀卵g的銅錢串，挑了枚乾隆通寶系在麻繩上，”秋生，拉著繩頭?！?/p>

銅錢緩緩沉下去。

九叔的掌心抵著井沿，能感覺到地底傳來的震動(dòng)，像有人在深處敲梆子。

麻繩突然一沉，他猛一拽，銅錢”啪”地甩在井沿——上面沾著黑糊糊的液體，黏得像熬化的瀝青，湊近聞還有股鐵銹味。

”煞氣。”他從懷里摸出本泛黃的《道門雜錄》，翻到”地脈篇”，燭火映著書頁上的批注：“積煞三年，黑如腐血，觸之灼膚，乃活人獻(xiàn)祭所凝?！?/p>

秋生湊過來看，后頸的汗毛全豎起來：“獻(xiàn)祭？

上個(gè)月縣太爺他娘出殯，抬棺材的八個(gè)杠子手”

”全死了。”九叔合上書本，指腹碾過銅錢上的黑液，”王捕頭說他們是暴病，可暴病的人，七竅怎么會(huì)流黑血？”

三人回義莊時(shí)，天剛蒙蒙亮。

九叔鋪開鎮(zhèn)地圖，用現(xiàn)代量尺比著街道寬度，鉛筆在紙上游走：主街是棺身，東西兩頭的土地廟是棺釘，最東邊的縣衙他筆尖猛地頓住——整幅圖倒過來看，竟活脫脫是口倒扣的棺材，棺蓋正壓在縣衙后院那口枯井的位置。

”倒棺局，主兇煞?！彼昧饲脠D紙，”怪不得尸妖頻出，原來有人拿全鎮(zhèn)的風(fēng)水養(yǎng)煞?！?/p>

文才扒著桌子看，手指戳在”棺蓋”位置：“那咋辦？”

”破局?！本攀鍙某閷侠锶〕鑫迕恫煌伾姆玻蔽逍袣w元陣。

金位鎮(zhèn)煞，水位引氣文才，你去西市買十二根棗木柱，刻上雷紋；秋生，后山的寒潭水取三壇，子時(shí)前必須回來。”

秋生拎起竹簍就往外跑，文才抱著符筒卻沒動(dòng)：“師父，那口井里的煞”

”今晚布陣?！本攀逋巴鉂u亮的天，道袍被風(fēng)掀起一角，露出里襯繡的八卦，”等他們?cè)偻锾钊恕彼D了頓，指尖輕輕敲了敲桌角，”就該收網(wǎng)了?！?/p>

阿黃不知何時(shí)湊過來，濕漉漉的鼻子拱了拱九叔的手。

這回它沒低吼，尾巴尖輕輕晃了晃，像在應(yīng)和即將到來的局。

月上柳梢頭時(shí)，義莊后院的棗木柱已碼成小山。

文才蹲在青石板上，手持刻刀在木柱上深一刀淺一刀地雕雷紋，額角的汗珠子啪嗒啪嗒砸在木屑里：“師父，這雷紋得刻滿七圈不？”他抬頭時(shí)，刀背正蹭過鼻尖，沾了道木屑的白印子。

”七圈太少?！本攀逭驹谒砗?，指尖點(diǎn)了點(diǎn)木柱頂端，”雷紋要首尾相接，像電路閉合那樣——現(xiàn)代電機(jī)課說過，回路越密，電流越穩(wěn)?！彼檫^文才手里的刻刀，刀鋒在木柱上劃出流暢的弧線，”你看，這樣勾連，煞氣才困得住?！?/p>

文才摸著被師父修正過的紋路，眼睛亮起來：“懂了！

跟纏線圈似的，多繞兩圈磁力大！”他抄起刻刀又扎進(jìn)木屑堆，刻刀與木頭摩擦的”沙沙”聲里，遠(yuǎn)處傳來秋生的吆喝：“師父！

欲知后事如何，請(qǐng)聽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