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雙眸子,沉靜、淡漠,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。目光精準地越過劉鎮(zhèn)山和幾個弟子,落在孔羽身上。
那目光,沒有任何輕蔑,沒有任何憤怒,也沒有任何挑戰(zhàn)的意味。
只有一種純粹的、冰冷的審視。
如同屠夫在打量待宰的牲口,衡量著從哪里下刀最省力。
孔羽的腳步?jīng)]有絲毫停頓,平靜的目光迎了上去。
兩道目光在昏暗的甬道里無聲碰撞。
磐石武館的身影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扯了一下,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弧度。
隨即,他重新閉上了眼睛,仿佛剛才的對視從未發(fā)生。
甬道里的腳步聲被厚實的石壁吞沒,只剩下一行人拖沓的回響。
劉鎮(zhèn)山瘸著腿走在最前頭,那根磨得發(fā)亮的棗木杠子不知何時又掛在了他胳膊上,隨著步子一下下磕著腿骨,發(fā)出悶悶的“篤、篤”聲。
孔羽跟在他身后半步。
甬道頂壁滲下的水滴砸在青石板上,濺起細小的水花。
他踩過那些水漬,腳步穩(wěn)得沒有一絲漣漪。
甬道幽深,前方拐角處就是通向演武場外的出口,慘白的天光已經(jīng)能看見。
走到了中段,一個岔口旁的石壁凹進去一塊,形成一片不大的陰影。
那磐石武館的高大身影,依舊像塊沉默的礁石,斜倚在冰冷的石壁上。
雙臂環(huán)抱,閉著眼,胸膛隨著悠長的呼吸微微起伏。
土黃色的勁裝緊緊裹著虬結(jié)如鐵的肌肉,整個人透著一股沉凝到令人窒息的壓迫感,仿佛與這石壁融為了一體。
直到劉鎮(zhèn)山拖著瘸腿的腳步聲靠近。
那雙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。
沒有精光四射,沒有凌厲逼人,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沉靜,像兩口積滿淤泥的深潭。
目光平平地掃過劉鎮(zhèn)山枯瘦的背影,最終,落在了后面那個穿著灰布練功服的孔羽身上。
那目光,沒有任何溫度。沒有輕蔑,沒有敵意,也沒有挑戰(zhàn)的意味。
孔羽的腳步?jīng)]有絲毫停頓。
他微微抬起眼皮,目光平靜地迎了上去。
兩道目光在昏暗潮濕的甬道里無聲地碰撞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