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海腳下步伐更快,每一步都踏碎過往的屈辱。
山風(fēng)迎面撲來,灌滿他粗陋的衣袍。
在那看似平靜無波的面容之下,一股洶涌澎湃、幾乎要炸裂開來的狂喜,如同壓抑千年的火山熔巖,轟然噴發(fā)!
六年!
整整六年!
在鎮(zhèn)天宗這等級(jí)森嚴(yán)、弱肉強(qiáng)食的牢籠里,他如同最卑賤的塵埃,被踩在腳底,被肆意羞辱,被剝奪資源,連呼吸都帶著屈辱的味道。
那些刻骨的恨意、冰冷的絕望、深夜舔舐傷口的孤寂此刻,都化作了休書砸在落漫雪額上那一聲脆響!
化作了她那張扭曲驚恐的臉!
化作了身后那無能狂怒的嘶吼!
枷鎖已斷!巨石崩碎!
自由的風(fēng),第一次如此暢快地涌入他的肺腑,帶著鐵銹般的血腥味,也帶著令人顫栗的、新生的甘甜。
他強(qiáng)忍著仰天長嘯的沖動(dòng),將所有的快意死死壓在胸腔,只化作眼底深處,一閃而逝的、近乎瘋狂的璀璨光芒。
前路艱險(xiǎn)?九死一生?
那又如何!
這口憋屈了六年的惡氣,今日,他莫海終于痛痛快快地吐了出來!
莫海踏下鎮(zhèn)天峰圣子圣女區(qū)那仿佛不染塵埃的白玉階,步履輕快得幾乎要飄起來。
六年積郁,一朝傾瀉,連山風(fēng)都帶著自由的清冽。
他的目的地很明確——山下的宗門弟子管理處。
今日,他要摘下那枚象征恥辱的雜役令牌,堂堂正正,以凝聚道種之身,晉為外門弟子。
然而,通往新生的路,似乎總有不長眼的惡犬擋道。
“喲呵!這不是咱們的莫大廢物嗎?”
一聲油膩膩、帶著十足惡意的譏笑,如同淬毒的暗箭,冷不丁從側(cè)面射來,精準(zhǔn)地刺破莫海的好心情。
“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?不用去采藥了,倒有閑心往這貴人地界鉆?”
話音未落,周圍立刻爆發(fā)出刺耳的哄笑,如同群鴉聒噪,瞬間將莫海包圍。
莫海停下腳步,眉頭卻已厭惡地?cái)Q緊。
他緩緩側(cè)過頭,目光如冰錐般刺向聲音來源。
一張橫肉虬結(jié)、寫滿兇戾的臉闖入視線。
那人身材魁梧,肩上扛著一柄門板似的巨劍,烏沉沉的劍身反射著幽光,正是仗著蠻力和幾個(gè)兄弟在底層弟子中橫行霸道、臭名昭著的柳四郎!
這個(gè)名字,連同他身上那些陳年舊傷留下的隱痛,瞬間在莫海腦中點(diǎn)燃冰冷的火焰。
無數(shù)次被圍毆、被搶奪資源、被肆意羞辱的畫面翻涌上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