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邊低語,一邊用另一只未被抓住的手,繼續(xù)用浸透冷水的帕子,極其輕柔地擦拭他滾燙的額角、鬢邊、脖頸,“我?guī)湍敛?,降降溫,很快就不難受了。放松,陛下,放松下來,好好睡一覺……”
她的聲音仿佛帶著魔力,又或許是那縈繞不散的清幽體香起了作用。
蕭徹緊繃的身體,在她溫柔的安撫和冰涼的擦拭下,竟真的一點點放松下來。
攥著她手腕的力道也松了許多,雖然依舊握著。
謝德海端著新?lián)Q的冷水盆進來,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。
年輕的帝王緊握著宮女的手腕沉沉睡去,而那宮女半跪在榻邊,另一只手正無比專注、無比輕柔地用冷帕子為他擦拭降溫。
側(cè)臉在燭光下顯得格外柔和沉靜,周身仿佛籠罩著一層令人心安的光暈。
他腳步一頓,眼中閃過一絲極其復雜的光芒,隨即又化為無聲的嘆息和一絲了然。
他識趣地將冷水盆放下,便將屋里其他人都喚了下去。
只留下皇上和向榆二人。
向榆保持著半跪的姿勢,手腕還被那只滾燙的大手松松地握著。
她輕輕吁了口氣,開始打量眼前這個掌控著天下的男人。
燭光柔和地勾勒出他深邃的輪廓。
濃黑的劍眉即使睡著也帶著一絲凌厲的余威,鼻梁高挺,薄唇因為高熱而有些干裂,卻無損那份天生的俊美。
向榆心里無聲地咂咂嘴,“這張臉,這身份,難怪后宮那些女人個個削尖了腦袋想往他身邊湊。九五之尊,天下最有權(quán)勢的男人,誰不愛呢?”
她微微歪著頭,目光像審視一件稀世珍寶,又像在評估一件趁手的工具。
那眼神里,有欣賞,但絕沒有迷戀,反而透著一種近乎冷酷的清醒。
“可惜啊?!?/p>
向榆的嘴角極輕微地向上彎了彎,顯露出一絲轉(zhuǎn)瞬即逝的野心,“再好看的臉,再尊貴的身份,在我眼里,也不過是,能讓我一步步爬到最高處的墊腳石罷了?!?/p>
心里盤算著,向榆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停。
她小心地、一點點地從蕭徹掌中抽出自己的手腕。
拿起水盆里已經(jīng)有些溫熱的帕子,重新在冷水中浸透、擰干。
冰涼的帕子帶著水汽,輕輕覆在蕭徹依舊滾燙的額頭上。
他似乎舒服地喟嘆了一聲。
見他睡得安穩(wěn)些,向榆膽子大了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