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短幾天,崔家會有功夫大張旗鼓地去打?qū)徟埑⒌母鴨幔筷懯⒌皖^斂下神色,跳上屋檐,隱入月色中。
崔府書房內(nèi),一把長劍橫于書案后,泛著冷冷寒光,背后則是一個通頂?shù)臅?,各色典籍陳列其中,是文官崔家的世代底蘊(yùn)。
屋內(nèi)沒點(diǎn)燈,崔渙洵半身陷進(jìn)黑暗,半身反射著月光投下的點(diǎn)點(diǎn)光亮,他坐在崔父常坐的位置上,一言不發(fā)。
從屋內(nèi)可直接看到院中風(fēng)景,待到春天百花盛開,一片春和景明。
幼時,崔姝還沒出生,父母尚未離心,他被父親抱在懷中,隨著崔父一字一句地跟讀啟蒙,母親從旁含笑看著他們,一片歲月靜好。
崔渙洵鼻頭聳動,當(dāng)年插在花瓶中的春花暗香穿過層層時光撲面而來,他似有所感,看向當(dāng)年花瓶的位置。
只是……那里不見花瓶蹤跡,只留下一方硯臺。
崔渙洵一皺眉,喚來管家,問道:“這里的花瓶呢?”老管家被匆匆叫來,正拿手帕擦汗,佝僂著背回道:“可是先皇賞賜的嵌玉琉璃花瓶?”崔渙洵略一點(diǎn)頭,這管家年歲已高,人卻不迷糊,家中大事小情了如指掌,站隊也快,崔父沒泄露成功,其中恐怕也有他的手筆。
想到此事,他神情又黯淡下去,母親昏迷不醒,每日用藥吊著命……年少夫妻怎么會走到同床異夢、同室操戈的地步。
他深深嘆了口氣,突然覺得自己拿一個花瓶刻舟求劍太小孩子氣,流水易逝,何必將情感寄托到縹緲虛無的物件上呢。
崔渙洵:“算……”老管家笑道:“回門時被姑爺拿走了,還有墻上的字畫,都被老爺送給姑爺啦。
”崔渙洵:“……”他竟然忘了這茬。
他揮手讓管家下去。
他對陸盛了解不多,但也知道他深受皇恩,看不上這雞毛蒜皮的一些小東西,估計這缺德計劃是崔挾月提議,崔姝補(bǔ)充,陸盛行動完成的。
崔渙洵不禁低頭暗笑,倆小妮子不提,陸盛居然會陪著她們玩。
他不再計較花瓶,正欲吹滅方才點(diǎn)燃的蠟燭,入秋以來,他眼睛不知為何入夜后見不得光亮,尋醫(yī)問藥也是無果。
忽地,燭芯一跳,葳蕤燭火照在墻上。
崔府建成時尚未發(fā)家,曾祖父因著戰(zhàn)亂時保留了大量書籍,被世家大族賞了個小官當(dāng)。
多年積蓄勉強(qiáng)建成座房子,也不講究用料,書房用的木料不好。
待到祖父那輩,崔府依著原址擴(kuò)建了一番,書房卻依舊沒有重建。
被燈火一照,墻上斑駁無處遁形,字畫經(jīng)年累月地掛著,隔絕了木料的氧化和太陽的照射,乍一拿走,徒留深淺不一的斑駁與木釘。
崔渙洵滅光手一頓,往事不可追憶,他準(zhǔn)備先朝木釘下手。
他親自上陣,搬來太師椅,正一個個拆著。
陸盛這時候叩響窗紙,發(fā)出清脆沙沙聲。
“大舅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