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把這些碾成細末,天黑前弄不完,仔細你的皮!”
阿丑抱著沉重的筐子,肩膀被壓得一沉。
她費力地點點頭,喉嚨里發(fā)出“嗬嗬”的嘶啞氣音,表示明白。
她低垂的眼睫掩蓋住了眸底深處一閃而逝的冰冷。
三個月前,亂葬崗的瀕死經(jīng)歷,如同烙印刻在林綰綰靈魂深處。
這具身體雖然活了下來,卻元氣大傷。
尤其是脖頸處的刀傷,陰雨天便會隱隱作痛,喉嚨受損更是讓她無法發(fā)出清晰的聲音。
龜息丹的副作用加上失血過多,讓她畏寒怕冷,體內(nèi)更是時常被一股莫名的寒氣折磨。
她頂著這張用特殊藥泥改變膚色、點染瑕疵的“阿丑”的臉,如同一個真正的啞巴一般,在這御藥房的角落茍活著。
沒有人會多看她一眼。
更沒有人會將她這個呆笨丑陋的啞女,與三個月前那場轟動京城的“謀逆案”中,被斬首示眾的林氏嫡女聯(lián)系起來。
這,是她最好的保護色。
林綰綰抱著藥材筐,走向角落那巨大的石藥碾。
她將藥材倒入碾槽,用瘦弱的肩膀抵住碾輪的木柄,開始一下一下,沉默而吃力地推動著。
碾輪發(fā)出沉悶的“咕?!甭暎诩澎o的藥房回蕩。
汗水很快浸濕了她額前蠟黃的碎發(fā),順著臉頰流下,留下一道道淺痕,露出底下一點異常白皙的皮膚。
脖頸處,粗布衣領下,一道猙獰的淡粉色疤痕若隱若現(xiàn)。
每一次用力,那疤痕都被牽扯著隱隱作痛,體內(nèi)那股蟄伏的寒氣似乎也蠢蠢欲動。
石碾輪每一次沉重地碾壓過藥材,仿佛同時也在碾壓她心中翻滾的恨意,將它們一點點沉淀、壓實,淬煉成最堅硬冰冷的復仇之刃。
九皇子身體上詭異的紫斑父親含冤而死林月瑤母女的背叛和惡毒
還有亂葬崗上那只戴著鴉羽扳指,把玩父親醫(yī)箱的神秘的手
線索如同一團亂麻。
而她現(xiàn)在能做的,只有蟄伏、等待!
在這御藥房的藥香里,在這日復一日的勞作中,如同一只冬眠蟄伏的孤狼,默默舔舐傷口,積蓄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