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沒有空手而去,她帶的“厚禮”,是一本她親手抄寫的《金剛經(jīng)》,以及一盒包裝得素雅無比的“玉容膏”。
當沈琉璃在佛堂見到皇太后時,這位雍容華貴的老人,正有些煩惱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。
“琉璃丫頭,你來啦。”皇太后見到她,臉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。
“給皇太后請安?!鄙蛄鹆羞^禮后,便被賜坐在了旁邊。
“你這孩子,就是太懂事?!被侍罂粗瑖@了口氣,“你家府上出了那么大的事,鬧得滿城風(fēng)雨,也不知進宮來,跟哀家說一聲,若不是安和去打聽,哀家都還蒙在鼓里?!?/p>
她說的,自然是之前柳氏母女栽贓陷害之事。
沈琉璃立刻起身,跪下請罪:“是琉璃的不是,此等家宅丑事,本不該污了太后娘娘的圣聽?!?/p>
“快起來,傻孩子。”皇太后將她扶起,拍了拍她的手,“你受委屈了,不過,你處理得很好,有勇有謀。”
兩人又閑話了幾句家常,皇太后臉上的疲憊之色,卻越來越濃。
“哀家這幾日,也不知是怎么了,總是頭痛,夜里也睡不安穩(wěn),連帶著這皮膚,都松弛了不少?!彼行o奈地說道。
沈琉璃等的就是這句話。
她立刻將自己帶來的那個白瓷小盒,恭敬地呈了上去。
“太后娘娘,這是臣女偶然得來的一個偏方,用一些花草制成的膏脂,清涼醒神,安神助眠,頗有奇效。臣女不敢說能治好您的頭痛,但睡前抹上一點,定能讓您睡個好覺?!?/p>
她絕口不提“玉容膏”的名字,更不提其價值,只說是“安神助眠”的小玩意兒。
按宮中規(guī)矩,外來之物不可亂用。
皇太后身邊的安和姑姑,正想攔下,但皇太后聞著那股清雅的異香,卻來了興趣。
“無妨,這是丫頭的心意,哀家領(lǐng)了?!?/p>
她當場便讓宮女取了一點,涂抹在了太陽穴上,一股清涼舒適的感覺,瞬間傳來,讓她那緊繃的神經(jīng),都為之一松。
“嗯,果然是好東西?!被侍鬂M意地點了點頭。
沈琉璃陪著皇太后用了一下午的齋飯,期間,她看似無意地,說起了一件“煩心事”。
“本來,臣女想著,開了春,天氣好,想在朱雀大街開一家小小的香料鋪子,也算是為自己攢點體己錢??烧l知,鋪子還沒開張,就被工部和京兆府的人給封了,說是違了規(guī)制,唉,都怪琉璃不懂事,沖撞了官家?!?/p>
她一邊說,一邊露出委屈又自責的表情,仿佛真的只是在抱怨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。
皇太后聞言,那雙略顯渾濁的眼睛里,卻閃過了精光。
她沒有多說什么,只是在沈琉璃告辭時,意味深長地說道:“好孩子,既是好事,便安心去做。若真有什么‘不懂事’的地方,自有哀家,替你擔著。”
第二天一早。
那隊堵在“玉容閣”門口的衙役,便被撤得干干凈凈。
工部侍郎和京兆府尹,更是親自帶著禮物,到尚書府登門“賠罪”,只說是一場“誤會”,是底下的人辦事不力,他們回去一定嚴加管教。
一場看似無解的政治打壓,就這么,被沈琉璃用一本手抄的《金剛經(jīng)》和一盒“玉容膏”,在談笑間,化解于無形。
君北玄在她腦中,徹底沒了聲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