實話說來,蕭宥臨沒法子在此刻有什么過多的反常。
他尊重姜余的選擇,就未曾直接跟裴肆撕破臉,只是不停的給他找不快??伤彩钦娴?,嫉妒到發(fā)狂。
他內(nèi)心煎熬斟酌,認命似的后退兩步,動作依舊帶著世家子弟特有的從容,只是那從容之下,是繃緊到極致的弦。
“既然表哥體恤,那我就不打擾了。項目的事,后續(xù)我會按流程處理。至于查漏補缺……”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裴肆,最后若有似無地掠過姜余埋著的發(fā)頂,帶著一種沉默的審視,“你自便?!?/p>
反正魚死網(wǎng)破,他也不會讓裴肆好過。
蕭宥臨微微頷首,算是告別,轉(zhuǎn)身的動作干脆利落,沒有絲毫留戀。
只是那挺直的背影,透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。
他推開厚重的辦公室門,身影消失在門外,沒有再看任何人一眼。
門軸轉(zhuǎn)動發(fā)出輕微的嘆息,又被身后厚重的玻璃門板吞噬,合攏的輕響,如同一聲沉悶的休止符。
蕭宥臨站在走廊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,指尖殘留著剛才攥緊門把的僵硬觸感,微微發(fā)麻,里面那幅畫面像燒紅的烙鐵,狠狠燙在他的視網(wǎng)膜上。
他沒有他表現(xiàn)出來的那么冷靜。
他總覺得不太對勁,可腦??瞻滓黄?,一時間被怔麻了。
裴肆留有一個寬厚的身影,剛剛正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(tài),將姜余整個兒圈在辦公桌與他身體構(gòu)成的狹小空間里。
姜余的臉埋在他xiong前,看不見表情,只有烏黑的發(fā)頂和微微顫抖的單薄肩膀,不知道是害怕的,還是被他嚇得。
裴肆的手,那只骨節(jié)分明、簽署過無數(shù)重要文件的手,正極其輕柔地、一下下地拍撫著她的背。
動作熟稔得刺眼。
蕭宥臨甚至能清晰記起姜余發(fā)絲間那縷淡淡的香,此刻卻仿佛混入了消毒水的氣味,嗆得他喉頭發(fā)緊,該是他的,應(yīng)該是他的,這個動作他熟。
心臟的位置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,猛地一抽,隨即是沉甸甸墜落的鈍痛,悶得他幾乎喘不過氣。
嫉妒使人面目全非,蕭宥臨嘆氣,他感覺自己現(xiàn)在像個沒名沒份的小男人。
姜余說過她有屬于她的事情要做,她說過…她承諾過…
他會讓她主動來選擇他的。
蕭宥臨幾乎是下意識地后退一步,再一步,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什么,又或者,只是怕驚擾了自己搖搖欲墜的平靜。
脊背僵硬地挺直,下頜線繃得死緊,將喉間那股翻涌的苦澀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走廊盡頭的光線有些晃眼。
他轉(zhuǎn)身,邁開長腿,皮鞋踩在地面上,每一步都沉重。
……
看著門外促足片刻才離開的身影,裴肆感受著懷里人細微的顫抖,唇角的弧度加深,帶著一絲殘忍的快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