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笑意溫和,甚至帶著一絲縱容?“燕兒妹妹真是不小心。
”
沈初初的聲音適時響起,帶著幾分關(guān)切,卻字字如針,“怎么還像小時候那般,毛毛躁躁的。
”沈初初推完后還輕輕地在腰間擦了一下手,仿佛碰了什么臟東西一般。
更讓沈燕氣血翻涌的是,沈初初說完,竟不動聲色地抽出袖中一方素白絹帕,極其自然地擦拭了幾下剛碰過她的指尖。
動作優(yōu)雅從容,卻充滿著輕蔑。
沈燕看著沈初初這討人厭的模樣,十分確定了她不是鬼!她真的還活著!在丫鬟的攙扶下,沈燕勉強站穩(wěn),雖臉上殘留著羞憤的狼狽,但多年練就的虛偽面具已然重新覆上,強壓下翻騰的恨意,硬是擠出一絲蒼白虛弱的笑意:“初初姐姐,”她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,眼圈也適時地泛起了紅。
“你既平安無恙,為何……為何今日才歸家?你可知……”
她抬手掩住xiong口,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,“母親與我日夜懸心,寢食難安,日日焚香誦經(jīng),只求佛祖保佑你能逢兇化吉……母親更是夜夜垂淚,自責不已,只怪自己沒能護好姐姐,才讓你遭此大難……”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,字字泣血。
然而那字里行間,卻分明在無聲地控訴:沈初初,你沒死卻躲著不回來,害得家人擔憂憔悴,可見不孝。
褚嫣兒向來最是厭惡惺惺作態(tài)的嘴臉。
此刻見她竟還敢反咬一口,污蔑初初姐不孝,登時柳眉倒豎,一個箭步就跨到了人前,清脆利落的聲音響徹全場。
“都給我聽清楚了!”
她目光灼灼,直指沈燕,“若非初初姐拼死將我二哥的尸身背回來,我褚家至今還不可得知二哥的遭遇!她自己更是因此身受重傷,險些喪命!這兩日不過是在我將軍府中養(yǎng)傷修養(yǎng)罷了!你們沈家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,反倒在這里血口噴人,說什么不歸家,不報信?簡直是豈有此理!”此言一出,本就被圍得水泄不通的沈府門口頓時炸開了鍋。
“背?背什么回來?尸身?”那位膀大腰圓的小販下意識地嗤笑。
“玩笑話吧!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,能背動個大男人?騙鬼呢!”
他滿臉的不信,聲音格外刺耳。
“嘿!我說你這人!”
旁邊另一個小販聽不下去了,狠狠推了他一把,說道,“褚家小姐金枝玉葉,親口所言,還能有假不成?你算哪根蔥,在這兒亂嚼舌根!”
說完還附贈一個大大的白眼。
“背尸?”
人群中一個婦人像是想起了什么,喃喃道,“說起來,前幾日暮時,我真在大街上瞧見個姑娘,塵土覆臉,衣裳破爛,背上馱著個老大老沉的竹筐,匆忙往城西方向而去,那樣子,看著就嚇人。
”“竹筐?”
有人倒抽一口冷氣,“老天爺!那竹筐里裝的,莫莫不就是……”接著,越來越多人都說前幾日確實看見了一蓬頭垢面、衣服破爛的女子背著竹筐在街上走著。
只是沒想到那竟是沈府大小姐!“對對對!我也想起來了!”
又一人激動地拍了拍腦門,“我也看見了!就在西市那條街上!那姑娘低著頭,但走的極快,背上那筐子看著就死沉,筐沿邊兒上好像還滲著點暗紅,我當時還納悶呢……”“沒錯沒錯!我也見過!”“是她!原來是她!”越來越多的附和聲響起,七嘴八舌地拼湊出那日的景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