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陵哼歌的聲音戛然而止,他握著毛筆的手停在半空,墨汁滴落,在潔白的宣紙上暈開一小團墨跡。
他緩緩抬起頭,臉上那副玩世不恭、醉心“藝術(shù)創(chuàng)作”的神情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,眼睛微微瞇了起來。
晉王?李珩?
這都多少天了,那位世人眼中待人謙遜溫和,禮賢下士的‘賢王’,終于想起自己這個皇兄了啊。
璃珈也瞬間斂去了所有表情,恢復了平日的沉靜,只是眼底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。
她看向李陵,等待著他的示下。
秋風依舊,吹得亭角懸掛的銅鈴發(fā)出清脆的叮當聲。
湖面倒映的天空,不知何時飄來一片厚重的云翳,遮住了些許陽光,讓湖心亭內(nèi)也籠上了一層淡淡的陰影。
李陵放下筆,放下衣袖,臉上重新掛起一個溫和的笑容。
“原來是孤的四弟來了,快請!”
“璃珈,備茶,不,是備酒,把咱們那烈酒拿上來,再給我拿個酒樽過來。”
璃珈聞言怔了怔,這位太子殿下又要搞什么幺蛾子。
酒樽?
如今宮中宴飲,上至天子,下至普通官員,早已慣用精致輕巧的玉杯、瓷盞或水晶杯。
酒樽,多是祭祀古禮或收藏把玩之用,哪里還有人會將那種復古的東西,用于日常宴客。
酒樽除了酒器以外,也算是一種禮器,東宮庫房自然也是有一些精美的酒樽收藏品的。
璃珈雖然心中不解,卻還是微微頷首,對身旁兩名侍女低語吩咐了兩句。
兩名侍女躬身一禮,匆匆退下,去準備酒水和那塵封的酒樽。
不多時,先前報信的侍女引領(lǐng)著一人沿著九曲回廊向湖心亭走來。
來人正是晉王李珩,他今日未著親王常服,只穿了一身月白云紋錦袍,玉冠束發(fā),更襯得面如冠玉,氣質(zhì)溫潤。
李珩步履從容,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、帶著一絲關(guān)切與歉意的微笑,目光溫和地投向亭中的李陵。
行至亭外階前,李珩停下腳步,姿態(tài)優(yōu)雅地整理了一下袍袖,準備躬身行禮:“臣弟李珩,見過皇”
他清朗的聲音剛剛響起,話還未說完,李陵突然抬手將其打斷:“停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