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要動了,就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。
李珩走到窗前,望著被秋風吹得沙沙作響的竹林,語氣平淡:“我記得楚王的生母周妃,出身將門世家,當年父皇之所以會納她為妃,也是為了拉攏周家?!?/p>
“周妃自生下楚王后,好像很多年沒有得到過父皇的寵幸了吧?!?/p>
“父皇也是,怎么說父皇能夠登上皇位,周家也是出過不少力的?!?/p>
“父皇如此冷落周妃,又不待見楚王,不免有些令人心寒?!?/p>
“也不知道周妃的心中會不會對父皇心存怨恨,會不會弄些什么巫蠱小人之類的,詛咒父皇和父皇寵愛的那些嬪妃?!?/p>
盧晏心神劇震,望著窗前的那道身影,渾濁的老眼驟然爆射出駭人的精光。
這個外甥,是要將楚王推入深淵,讓他徹底沒有翻身的余地啊。
以楚王那剛愎自負,暴烈如火的性子。
若是虞家被抄家滅族,生母周妃也被處死,想都不用想,必反。
可惜虞清漪被他視若珍寶一樣帶在身邊,帶去了邊關。
不然的話,或許只要一個虞清漪,就足夠逼反他了。
也就不用造這么多的殺孽了。
盧晏深吸一口氣,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,眼中只剩下老辣狠絕的光芒。
他深深看了李珩一眼,那眼神中充滿了震撼、敬畏,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和欣慰。
這個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外孫,其手段之狠、心思之深,簡直就是天生的帝王。
“今天你什么都沒說,什么也不知道,剩下的事情交給老夫好了?!?/p>
話音落下,盧晏不再多言,轉(zhuǎn)身離去。
李珩負手立于窗前,天青色的衣袍在秋風中微微拂動。
他望著盧晏消失的方向,眼神深邃如寒潭,平靜無波。
不需要盧晏提醒,這種事情,他本來也什么都沒說,什么都不知道。
事情若是敗露,都是盧晏愛護外孫心切,一時糊涂,才犯下了這等大錯。
他一個待人謙和有禮、勤勉好學、愛民如子的賢王,文官清流的代言人,深受父皇喜愛,又怎么可能會干出那種腌臜事。
深秋午后的陽光透過高大的雕花窗欞,在光潔如鏡的金磚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龍涎香在鎏金獸爐中裊裊升騰,卻驅(qū)不散御書房內(nèi)沉凝壓抑的氣氛。
老皇帝李景身著明黃常服,半倚在寬大的紫檀木御座里,手中把玩著一塊溫潤的羊脂玉佩,神情看似慵懶,但那雙閱盡滄桑的鷹眸深處,卻銳利如刀,不動聲色地審視著下方躬身肅立的人。
此人正是出身清河崔氏,新任東宮家令寺丞——崔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