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到臥室門口,他敲門:“你不告訴我密碼,不會是反悔了吧?”
里面十分安靜,簕不安不死心,用力敲門:“簕崈,密碼!”
簕崈坐在為他羅織過美夢的房間里,靜靜聽簕不安叫嚷。
漸漸地,幻覺像蘑菇一樣,一只一只冒出來,擠滿了房間,用失望、仇視、怨懟、憐憫……很多種目光看著自己。
失去記憶的幻覺簕不安托著下巴坐在自己面前:“怎么我總覺得不太對呢?你是不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?”
這里忽然變成了他一個人的牢獄。
床邊放著簕小音的阿貝貝,簕崈笑了一下。
他說:“你自己想?!?/p>
簕不安換過很多號碼,有時候是移動電話的十一位長號,有時候是酒館座機的短號,有時候前綴區(qū)號在其他城市,有時候前綴區(qū)號在其他國家。
簕崈曾經(jīng)拉黑過簕不安很多次,每次都告訴自己最后一次,這次下定決心,絕不再給他招惹自己的機會,可是事實上,他從來沒有換過號碼。
電話中斷很久之后重新恢復,簕不安說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串號碼,后來也確實時不時還要打來罵自己一頓。
門外的人走了,臥室里卻越來越擠,簕崈快要喘不過氣。
因為簕不安的陪伴而消失的痛苦成倍地發(fā)作,以前可以克服的痛苦在肆意發(fā)泄過之后宛如洪水決堤,再也收束不回來。
很多道聲音,不斷提醒他:一切都結束了。
再也不用煎熬,再也不用糾結。
簕崈自以為自己意志力尚佳,在得到特效藥之前,他已經(jīng)忍耐了很多年了,他從沒覺得這么痛苦過,那些痛苦像是發(fā)自靈魂深處。
還有許多拷問,來自簕不安,來自母親,來自舅舅,來自自己。
實在受不了,他打開抽屜,拿出自己從前相當不愿意使用的安定片,倒出一粒吞下。
蓋上蓋子,感覺不太夠,于是又吃了一粒。
可能還是不夠,他需要好好睡一覺,就算沒有簕不安也應該好好睡一覺。
沒有簕不安,他也可以睡很好的一覺。
簕崈重新擰開藥瓶,將里面的藥片全都倒了出來。
簕不安回到書房,面對那個未知的密碼仍然束手無策,最后他找來花匠工具間的錘子,對著密碼鎖猛掄。
警報器發(fā)出尖銳的警報聲,管家快步跑上來查看,簕崈隔著房門說:“別管他?!?/p>
管家猶猶豫豫下樓了。
一下,兩下,三下……
簕崈的保險柜質量實在太好,在他發(fā)泄般錘了不知多少下,幾乎精疲力盡之后才終于變形,不情不愿地開出一點縫。
他又換了撬棍,終于成功打開保險柜,他們兄妹的身份證護照還有他的錢包全都放在最上層,他拿了就要離開,然后余光看到幾個盒子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