枯柳（第3頁）

他也不失為守義君子。

我思來想去，平生無所虧欠。

只因出逃，叔父無故擔(dān)憂，家生無故受累，近來我最對不住的就是他二人。

”李世民也終究只是點頭附和，并不敢擅自買下任何古董討好眼前佳人。

他十拿九穩(wěn)地想道：“這份人情，以后我慢慢替你一起還就是，你不必憂心忡忡。

”寒風(fēng)襲人，利人市兩側(cè)的枯柳微顫著、撕扯著、扭結(jié)著，證明自己的生機(jī)。

白日寡淡，毫無暖意，只是狂風(fēng)的幫兇，黃沙的同謀，把行人身上唯一一絲熱氣一點點抽走。

不知何時，長孫青璟的頭上添上了一頂新買的渾脫帽。

“我想回去了，我要多陪陪舅父。

”長孫青璟裹緊了襕袍，拉下翻卷的帽檐，喃喃自語。

方才擋路的駝隊正在緩緩行進(jìn)，回紇娘子明麗的笑容依舊引人駐足，胡餅的芝麻香飄過了整條街，買到了假古董的客人正與穆伯脩大聲爭執(zhí)，剛從百戲臺附近走來的人不自覺地哼唱著踏搖娘的樂曲……她聽到風(fēng)里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，四下張望，卻只看到李世民怪異的神情。

她今早在在高士廉書房的熏球里放了些許四合香，覺得不夠用想要再添時，高士廉卻說夠用了。

不行，她要去添一截檀香。

不然，午后婢女們一開門窗一透氣，香氣散盡，晚上讀書也無味。

她突然間對利人市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致。

李世民送長孫青璟回到崇德里高宅時已近黃昏，簡陋破舊的小宅子只從門口觀察便令人覺察到已被精心修飾過，似乎為婚禮做好萬全準(zhǔn)備。

兩人下馬時，長孫青璟有些遲疑地望著未婚夫，欲言又止。

李世民語出驚人：“你是不愿意被人身后閑言碎語，毀謗你與人私會，所以故作遲疑？那我還是不進(jìn)去為好。

”長孫青璟點點頭。

她也正躊躇著怎么婉轉(zhuǎn)地回絕李世民的拜訪請求。

“我目送你和阿彩進(jìn)去，今天不再叨擾了。

”這句話正中長孫青璟下懷。

她的臉色愉悅而有生氣：“謝謝你，陪我走了那么多路，說了那么多話。

”謹(jǐn)小慎微而又心甜意恰的情侶就這樣結(jié)束了共處的時光。

長孫青璟一進(jìn)門，一如孩童般無拘無束直奔舅父書齋。

她想告訴高士廉，今日也不算白去利人市一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