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孫無忌拔刀直指長孫安業(yè)的爪牙:“我是府中小郎君,你們的主人!誰敢傷我半分!”“郎君休怪我等無禮!”把守大門的家奴絲毫未將無忌放在眼里。
長孫無忌的全身顫抖著。
他已經(jīng)沒有后路。
如此今次不設(shè)法一搏,只恐明日他便成為安業(yè)口中悖亂的弟弟,加上之前已被中傷發(fā)瘋的母親,柔弱到根本無法自保的妹妹也一定會變成生性乖張、倚仗異母兄長寬容茍活的頑劣少女。
他們,將被家族徹底抹去,絲毫不會有一點輿論的波瀾。
他握緊刀把,設(shè)想出對方的千百種招式及自己的拆解之法。
也許對方只想將他們?nèi)饲芑匮?,并不打算下死手?/p>
而他,卻必須一擊致命!他計算著刀刃劈砍的方向、速度、最佳的距離與兩人同時周旋著。
對方也步步為營一邊設(shè)法逼他進(jìn)入死角,一邊警惕著母女倆的動靜。
少年執(zhí)起了刀,手腕旋轉(zhuǎn)到最合適的位置,準(zhǔn)備用鮮血來祭奠成長。
忽然聽得“砰”“砰”兩聲悶響,兩個爪牙應(yīng)聲倒地,血流滿面。
“高先生,我們差點來晚了!”敞開的大門外,一個手執(zhí)彈弓的十二歲少年坐在高頭大馬上,與前來搭救妹妹與外甥的高士廉戲謔道。
少年身材與成人無異,扎著黑色幞頭,額上覆著紅色額巾,以示自己的武人身份。
但是與真武人比,他藏在胡服之中的真實身形又略顯單薄。
最致命的是他一開口就是清脆稚氣的河洛雅言,暴露了未成年的身份。
否則,這身行頭與矯捷的射術(shù)倒也能夠虛張聲勢一番。
“毘提訶!李世民!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們的!”長孫無忌望著摯友,有一種絕處逢生的狂喜。
“兄長!”高氏虛弱又驚訝。
“舅舅!”兩個孩子發(fā)出了劫后余生的呼號。
聞訊趕來的長孫府部曲與高士廉所率十幾個健兒僵持不下,坊里間駐足的路人也不少。
長孫無忌扶起母親來到舅父身邊。
少年躍下馬,將隨身大氅披在驚恐未定的長孫青璟身上,彎腰柔聲說道:“你叫青璟,小名叫觀音婢,是吧?我是你哥哥的好朋友毘提訶。
收到‘校尉’的求救信,我就設(shè)法來救你們了。
”長孫青璟點點頭,想努力裝得鎮(zhèn)靜些,便吸了吸鼻子,又用沾染了煙塵的手指抹去眼淚,結(jié)果將臉也抹花了。
女孩就用這臟兮兮的小手將亂發(fā)綰向腦后,然后雙手伸向xiong前平揖致謝。
少年也驚得鄭重還揖。
少年覺得這女孩故作鎮(zhèn)定的樣子很是有趣,想起白鷂所捎書信中種種兇險之處,想起好友母子三人度日如年的經(jīng)歷,不由生出憐愛之心,便抱起這小巧如貍奴一般的女孩,將坐騎讓給她。
“治禮郎留步!”長孫安業(yè)在一眾部曲簇?fù)硐?,企圖阻止高士廉帶著妹妹與外甥們離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