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新的官服。”
唐禮在外說道:“是個(gè)面生的太監(jiān),
穿的是東廠的衣服,說是皇上派人送來的,給您和夫人的,
有兩件,
以前的怕是要穿臟了,
換新的來,也好浣洗。”
“官服?”
美人猛地睜眼,
掙扎著就要起來:“官服怎么可能送新的,唐禮,快些拿進(jìn)來,
讓我看看。”
“夫人,”唐煦遙不曾經(jīng)歷此事,見美人情緒起伏成這樣,很是困惑,又想著他還生病,
生怕他摔著了,急忙抱著他孱弱的身子,如此觸著,
肌膚像是更熱了,
安撫著,
“夫人慢些?!?/p>
“我怎么慢些,
這分明是有人陷害?!?/p>
美人急得要喘不過起來,
心口起伏得厲害,素手掩著頸下,咳著說:“大琰官服,如此多年,只有皇庭有其二,
官員當(dāng)不知情,一旦在府里搜著,就是重罪,有人要嫁禍我?!?/p>
第二件官服捏在皇帝手里,是有原因的,不是讓官員換洗的,而是在任期內(nèi),一名官員永遠(yuǎn)只能有穿過的這一件官袍,卸任就傳給新人,另一件做備用,能不啟用,就永不啟用,以防原官員斬首,此為罪服,或是到沙場親臨征戰(zhàn)犧牲,此為榮袍,只有這兩個(gè)原因,衣服無法再用,皇帝選了新人,就換把第二件備用的送出去,上任時(shí)穿。
官服是大員身份的象征,一日著之拜皇庭,終生相伴,私自拿了官袍,藏在府中,此舉不是僭越權(quán)勢是什么,難不成是要做皇帝的主了嗎?
唐禮趕忙進(jìn)來,盛著衣裳遞上去,江翎瑜硬撐著倚在唐煦遙懷里坐起來,攥著嶄新的朱紅官袍看了又看,氣得指頭都發(fā)抖,無端蒙難,竟還是以這樣的罪名,不禁質(zhì)問:“唐禮,這樣的東西你為何要收,你在王府做了那么多年的管家,難道不懂此事?要是江家和唐家因此遭難,我們要怎么辦?”
江翎瑜一想到江家和唐家的父母就悲從中來,心臟就像刀子剜著似的,一抽一抽地疼,好不容易熬過腥風(fēng)血雨,在府中賦閑,安度晚年,遭此橫禍,一旦皇帝聽信奸臣妄言,讓他們一把年紀(jì),放下捏了半輩子的榮耀淪為階下囚嗎?
江翎瑜越想越哽咽,他實(shí)在不甘,有太多事還沒做成,二十二歲,生辰未過,剛在朝廷站穩(wěn)腳跟,要連累著愛人和至親一同押送刑場么?
“夫人,主子,對不起,都是我的不好,”唐禮聞聲跪下,聲聲懺悔,“我當(dāng)真不曾聽說這樣的規(guī)矩,對不起,夫人?!?/p>
“現(xiàn)在說對不起有什么用?!?/p>
江翎瑜喘息很是費(fèi)力,盡管唐煦遙幫他撫著心口,還是續(xù)不上氣兒似的那么艱難,不再觸摸官袍,垂下手:“要是我能把江家和唐家保下來,那還好,只有我的命,保不住,那就是兩家滿門抄斬,可惜這些無辜的家丁仆役,做官的人,當(dāng)真逃不過這樣的命運(yùn)。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