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煦遙慢吞吞地?fù)е徼?,這臂膀不似剛才結(jié)實(shí),抱得松松垮垮,江翎瑜覺得他懷里真涼,好像那幾件常穿的衣裳就隔絕了他身上所有的溫?zé)釟庀?,他從未這樣陌生過,哪怕是重逢但不相識(shí)時(shí)抱的第一下,也能感覺他的溫情,如今什么都沒有了。
“對(duì)不起,”江翎瑜終向唐煦遙服了軟,用盡力氣摟著他的腰,“簡寧,是我不該這樣說話,你別難受了好不好?”
江翎瑜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那么用力地抱著唐煦遙,好像他會(huì)離開自己一樣,江翎瑜越想越害怕,抱他就越緊,生怕他走了。
“霖兒,你別道歉?!?/p>
唐煦遙干澀的唇瓣動(dòng)了動(dòng):“我聽不得愛人向我認(rèn)錯(cuò)?!?/p>
“夫君,都是我不對(duì),”江翎瑜嚇壞了,和唐煦遙xiong膛相貼,一刻不敢松手地?fù)е?,“你別離開我,別走。”
“不走,我不離開霖兒?!?/p>
唐煦遙哭得鼻音愈發(fā)地重了:“不走,霖兒別怕。”
此后一整個(gè)中午和下午,唐煦遙都不主動(dòng)跟江翎瑜說話,大半都是江翎瑜先說,唐煦遙是會(huì)答的,有問就有答,只是不再叫他夫人,只叫小字霖兒。
盡管如此,唐煦遙倒是盡職盡責(zé),雖不開口,眼眶時(shí)常蓄滿了淚,心里那么難受,還是仔仔細(xì)細(xì)地伺候著江翎瑜,按醫(yī)囑給他喂藥,揉一揉還脹著的胃,為著他的身子能早些見好。
唐煦遙神情有些怪異,江翎瑜覺得他不似剛才冰冷,緩和許多了,但這一舉一動(dòng),實(shí)在太像告別了,仿佛臨走前將瑣事一一交代。
“夫君,你別走好不好,”江翎瑜眼圈一下子紅了,拽著坐在床邊的唐煦遙躺下,央求他,“你抱抱我,抱抱我?!?/p>
唐煦遙還是慢吞吞的,十分聽江翎瑜的話,像往常一樣將手臂伸過去讓江翎瑜躺著,再把他摟在懷里,這么簡單的動(dòng)作,做了許久。
“我不走,”唐煦遙沒有親吻江翎瑜,只將臉頰貼在他溫?zé)岬念~頭上,喉間輕喃,“霖兒不怕,我不走?!?/p>
天色見晚,到了用膳的時(shí)候,唐煦遙沒有胃口,今日飯食是他頗喜愛的,煎魚肉澆了糖醋汁,搭上一碗米飯,他也咽不下去,吃了兩三口就把筷子放下了,不知是酸澀還是怎么,嗓子里堵得慌,唐禮掐著點(diǎn),按著平時(shí),那這半個(gè)多時(shí)辰,他們倆就應(yīng)該吃得差不多了,回來取食盒回去刷洗,這進(jìn)臥房一看,唐煦遙筷子都沒怎么動(dòng),人很沒精神,眼睛浮腫,太過反常,唐禮慌忙來瞧他:“主子,您可是腸胃不舒服了,怎么吃不下東西呢?”
唐煦遙眼睛哭得干澀,懶得看人,閉著眼睛倚在床圍子上:“沒有?!?/p>
“要不要讓高功給您看看,”唐禮這打眼一看也分辨不出唐煦遙究竟是哪不好受了,問也不說,唐煦遙從小就是唐禮抱著哄大的,早把他當(dāng)了自己的親人,這樣一來,把唐禮急得團(tuán)團(tuán)轉(zhuǎn),都想過去摸摸他,又覺得十分僭越,很不好,就忍住了,急迫不減,“主子,您到底怎么了,我真是擔(dān)心?!?/p>
“沒事,不用叫人?!?/p>
唐煦遙依舊不睜眼:“唐禮,你回去歇著吧,這些日子你受累了?!?/p>
唐禮走也不是,不走也不是,適時(shí)江翎瑜從床上爬起來,輕輕慢慢地鉆進(jìn)唐煦遙懷里,看到這里,唐禮才意識(shí)到什么。
之前唐煦遙都是如狼似虎地跟江翎瑜親熱,可今日興致不高,江翎瑜都偎在臂彎里有一會(huì)了,唐煦遙才后知后覺地抬起手臂抱住他,還是不肯抬起眼皮,什么都不說。
唐禮恍然大悟,準(zhǔn)是小兩口鬧別扭,這回鬧得大了些,還是江翎瑜不占理了,想到這唐禮緊著忙著收拾食盒出去,萬不要多嘴多舌,更不是護(hù)主的時(shí)候,待他二人成婚大典,拜過天地高堂,唐禮就要改口叫唐煦遙老爺了,老爺和夫人自是一家的了,誰輕誰重呢,盡管袒護(hù)主子,也得學(xué)著一碗水端平,想通了,就帶上臥房的門出去了。
人走后,臥房里靜下來,唐煦遙沉默許久,忽然主動(dòng)地?fù)崃藫崦廊说谋”?,嗓音有些發(fā)啞:“霖兒,睡覺吧,我抱著你?!?/p>
江翎瑜不愿意睡:“你不想跟我說話了么?”
“不是,”唐煦遙眼皮撬開一道縫,只露一絲黑漆漆的瞳仁,“我有些累了,待我緩過來,咱們?cè)俸煤谜f說話?!?/p>
“與我相愛,”江翎瑜摟著他,試探著問,“是因此事累么?”
“也不是?!?/p>
唐煦遙有些茫然,思緒萬千,越想越累,索性就不想了:“我說不清,可能這些事也很難說清,剛好奉皇帝的成命禁足,不許出江府,你我就都歇一歇,也不必早起了,沒有公務(wù)纏身,安心睡吧?!?/p>
江翎瑜抱著唐煦遙的腰背不肯松手,唐煦遙力氣頗大,就這么著抱著他躺下了,被子蓋好,臥房里的燭火留得太多,唐煦遙想起此事,松開懷里的江翎瑜,剛要起身,手腕被他一把攥?。骸澳阕鍪裁慈ィ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