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為什么,”江翎瑜忽然認(rèn)真起來了,神情嚴(yán)肅不亞于撞破仆役下毒之時,“簡寧,你要知道,你養(yǎng)的狗很喜歡唐禮,我養(yǎng)的狗也喜歡江玉,就連那半路買回來的老鷹,都聽江玉的話?!?/p>
江翎瑜的意思是,雖然這些活物不會說話,更不懂人的圓滑世故,喜歡就聽話,不喜歡就不理睬,甚至撕咬,其實它們很多時候比人更敏感,它們懂得從主人說話的語氣揣測客人的好壞,就是所謂的“看人下菜碟”,“狗仗人勢”,王府之中,郡王夫妻對管家是很客氣的,貓也應(yīng)該知道這是一家人,然而事實并不是這樣,反著推理,也完全可以從家養(yǎng)的寵物的表現(xiàn)上去看一個管家對貓的態(tài)度。
要么是管家曾虐待過這只貓,要么就是他不喜歡貓,明顯地表達(dá)過厭惡,觸怒了這只貓。
此種定論不能以偏概全,更不能作為定案證據(jù),只是用一些生活起居中的真實見聞來輔助案件推理,但是,江翎瑜忽然又想到,既然這貓好斗,據(jù)唐煦遙所說是在有野貓進(jìn)犯時才如此,另外就是見著唐瑛才弓背炸毛,哀嚎連連,那它叫時可是逢著行刺,難不成是貓干的?
剛才王妃就說,是老管家?guī)藢⑴P房圍起來了,還是有人公然行刺,江翎瑜就更篤定,這管家唐瑛有大問題。
江翎瑜正想說話,唐煦遙仰賴這么一提醒,“哎”了聲,想起一樁怪事來:“霖兒,我倒想起來,剛救活那小貓的時候,我父母興致很高,都是親自煮了魚和蝦來喂養(yǎng),許是得有個一年半載,后來我在邊疆收到家書,是我父親的親筆,說是貓長大了,他們覺得不必仔細(xì)地喂養(yǎng)了,就差老管家去喂食,一連三日過去沒有看到貓,那碗里的東西也發(fā)霉了,扔出去以后,那些貓食附近竟有了幾只死老鼠?!?/p>
江翎瑜更為警覺:“那貓是什么時候回來的?”
“好像是七八天的樣子,再收到家書就是半年后了?!?/p>
唐煦遙繼續(xù)回憶:“說是這貓瘦了,一瘸一拐進(jìn)了府門,很是虛弱,胡子邊上還掛著白沫,回來以后見到管家就咬,再也不吃他放的貓食,我父母見狀,又親自喂養(yǎng)了?!?/p>
“煦遙,你就這么傻,一丁點的心眼子都不長?”
江翎瑜瞪大了眼睛,一股惡寒從腳底生出來,一直到頭皮,人都麻透了,忌憚管家在外面,將嗓音壓得很低:“你們就從來都不懷疑,是管家給貓下毒了?就算那貓食餿得長蟲子了,也不可能會毒死老鼠啊。”
唐煦遙聽罷,反應(yīng)跟江翎瑜一樣,也是從頭涼到腳,愣愣地對江翎瑜對視了好久。
因為那老管家,從唐煦遙記事開始,就一直在郡王府,在唐煦遙眼里,此人甚至比唐禮更好,更溫和,父母寵完就是管家寵,那些外頭不好尋得的零嘴閑書,都是他偷偷塞過來的。
唐煦遙愛江翎瑜愛到骨子里,恨不得連骨髓都剜出來刻上他的名字,他說什么都是好的,但抓出來意圖殺貓的元兇竟是唐瑛,唐煦遙心里卻生出了回避的念頭,最終理智與清醒大于一切,還是要弄清事實真相才好,江翎瑜精明至極,要著重剖析此事,想必不止是為了一只貓,還有更大的事,想到這,唐煦遙就安靜地等著他繼續(xù)說。
江翎瑜不敢耽擱,忙將剛才自己想到的諸多疑點全部與唐煦遙說了,就在這個檔口,貓嘴里“咕嚕”一聲,也把腦袋縮回去了,聽著是在屋里上竄下跳,最后床圍子晃了晃,還聽著貓指甲踩在木頭上的“嚓嚓”聲,兩個人都想著是貓爬上床頂子上坐著了。
聯(lián)想老鷹飛進(jìn)來帶翻了湯碗一事,江翎瑜和唐煦遙都覺得,有只脾氣暴戾的貓在還挺好的,多少安心些。
“怎么辦,”唐煦遙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這樣的噩耗,原來意圖謀害江翎瑜的人,竟是日常起居都伺候著父母的管家,事到臨頭,不及時警覺起來也不行,于是強(qiáng)迫自己想著辦法,“夜宵是他盯著做的,他要真是幕后元兇,這夜宵端上來,豈不是又要給你的那碗下毒了?”
“現(xiàn)在當(dāng)務(wù)之急是快些見到郡王和王妃,你快喊人?!苯徼ぽp聲說完,就歪倒在唐煦遙懷里,佯裝病發(fā)暈厥,身子完全軟了,頭也垂下去,如瀑的。
“唐禮,”要不怎么說心有靈犀一點通,江翎瑜佯裝暈倒,身子軟在唐煦遙懷里,就明白江翎瑜想干什么了,唐煦遙瞥見他的頭也垂下來,怕如此折騰著要頭疼不適,還不忘找了個舒服的臥姿將他穩(wěn)穩(wěn)地抱好了,才繼續(xù)喊,“快來人,江大人暈過去了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