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其說刻的是紋案,不如說刻的是國史。
何逸鈞可欣賞這樣的紋案了。好弓,真是把好弓。
可惜只可惜在,它屬于施清奉,不屬于他。
施清奉俯下身子:“你這么持弓……是想拿弓來當擋箭牌?要是在緊急時刻你必須踩準時間放箭,你該怎么快速放箭出來?
況且,這樣持弓敵人極容易一眼發(fā)現(xiàn),就不叫埋伏了,叫投降了,投降等著被敵人擒去當人質(zhì)了,我剛才是怎么持弓的,不明白怎么不好好看呢。”
何逸鈞目不轉(zhuǎn)睛,生怕施清奉嗔他做不到心無旁騖,便只能用余光觀察著施清奉下一步舉動。
施清奉道:“應(yīng)該要這么持,把野草頂?shù)角斑吶?,遮住弓身子,記好,這只手應(yīng)該握在這里,那只手應(yīng)該反過來握在那里,堅持住。
欸,這只手剛剛怎么握的,小指緊閉貼緊無名指,不要展開,松松弛弛的,成何體統(tǒng)?!?/p>
何逸鈞渾身僵住了,思緒短路了,壓根忘卻了自己持弓的動作了,持弓的動作一不小心歪了也毫無感覺了。
因為,言語間,施清奉竟也趴了下來,兩邊手對應(yīng)地覆在了何逸鈞的兩邊手背上,算是反著的十指相扣。
然后兩邊指繞后扣住何逸鈞的手掌,緩緩將何逸鈞的手從弓身上拉開,移到弓身的另一處位置。
每節(jié)手指對應(yīng)地壓著何逸鈞的手指,挪動何逸鈞的手指,使何逸鈞的每節(jié)手指都調(diào)整好姿勢。
最后還用手捆緊了何逸鈞的手背,示意何逸鈞照這樣的握法握緊弓身。
指尖貼指尖,何逸鈞清晰地感受到兩邊手背上滾燙的溫度。
何逸鈞正想扭頭去看看,無奈脖頸也跟著被僵住了。
甚至,何逸鈞的半邊側(cè)背也被施清奉的肱膊給摟住了,施清奉這張面孔就在他的側(cè)臉旁,很近。
何逸鈞全然不敢擠出任一表情,盡管內(nèi)心早已波濤洶涌,盡管指尖仍殘留八度余溫。
但很快,施清奉松開了手,起身,從地上拾起一支箭插在何逸鈞手心上,接著又像方才那樣握著何逸鈞的手,教何逸鈞怎么搭箭,怎么拉弓,諄諄善誘一番。
可何逸鈞似乎一個字也聽不進去,昏頭昏腦地熬過了搭箭拉弓的練習。
然而施清奉并沒打算放過他,兀自坐在一旁草垛上,曲著一邊腿,一只胳膊擱在這條腿上,又開始喋喋不休道:
“雙腿敞開點,便于活動,頭不要攢動,抬高點,不是讓你睡覺,只動視線,視線巡查敵人行動?!?/p>
施清奉瞅了一眼何逸鈞的臉色,這臉色竟比這箭鋒更要發(fā)著鐵青,于是質(zhì)問道:“怎么了?不高興?我太兇了?太嚴了?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