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沉緩緩搖了搖頭,這些守城官兵的素質(zhì)恐怕連鄉(xiāng)營平均水準(zhǔn)都比不上,可見早已懈怠了。
若是大雍王朝絕大部分縣城都是這個水平,恐怕這個江山已經(jīng)坐不穩(wěn)當(dāng)了。
陸沉收回了目光,重新整理了一番思緒,徑自朝著縣衙方向走去。
新安縣衙很好找,陸沉很快就來到了縣衙大門口,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門前樹立的一座高大照壁,宛如一道屏風(fēng),矗立在縣衙前,上面雕刻著十分精美的花紋。
陸沉沒有駐足停留,他直接繞過照壁,便看到了門明間外檐懸掛著一塊金色黑底大字的匾額,上面寫著‘新安縣署’四個大字,左右兩側(cè)的檐柱上,則鐫刻著一副楹聯(lián)。
上聯(lián)“天聽民聽天視民視”。
下聯(lián)“人溺己溺人饑己饑”。
守在門口的一名衙役很快就看到了走近前來的陸沉,當(dāng)即上前攔了下來。
“做什么的,來這里干什么?”
陸沉拱了拱手,道:“在下陸沉,新安鄉(xiāng)營卒長,特來衙內(nèi)戶房完均徭役。”
“哦,一個卒長,來完均徭役?莫不是得罪了誰?”
那衙役頓時有些驚訝,他的臉上長了一臉麻子,看著有些丑陋。
說起來,這些個衙役實際上也是來服均徭役的一員,不過他們都是正役,是屬于可以傳給子孫的好差使,對于雜役向來瞧不起。
陸沉搖了搖頭,道:“或許是得罪了一些人,這次是戶房李書辦遞解下來的徭役,我們平康坊需得出五個人,不知其他人到了沒有?”
“哦哦哦,原來你就是平康坊的短命鬼啊!”
那衙役頓時一臉恍然大悟,他似笑非笑地看了陸沉一眼,道:“進(jìn)去往右走就是戶房,到時候有李書辦給你遞解差使!”
陸沉卻沒有急著往里頭,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兩碎銀,遞給了對方,道:“不知道兄弟怎么稱呼?”
衙役嫻熟地將銀子收進(jìn)了袖子,顯然平日里也沒少收錢,他左右看了眼,見無人注意到這里,才笑道:“陸兄弟,要是事情不急,不妨先跟我去門子里坐坐?”
“在下正有此意,還請賢兄帶路?!?/p>
“看你這文縐縐的樣子倒像個讀書人,不像是個卒長哩。”
衙役當(dāng)前帶著路,領(lǐng)著陸沉進(jìn)了門房,在路上也簡單介紹了一番。
衙役姓黃,因為小時候出了天花,僥幸保住了一條小命,卻留下了一臉麻子,于是平日里別人都叫他黃麻子。
黃麻子給陸沉倒了一碗水,笑道:“也算你老兄通人情事理,才沒有像你那幾個倒霉鬼催生的老鄉(xiāng),平白做了冤死鬼!”
見黃麻子賣著關(guān)子,陸沉也知情識趣地又遞上了一兩碎銀。
黃麻子滿意地點了點頭,道:“也怪你們倒霉,前些日子山東鬧了民亂,流民四起,朝廷調(diào)了大軍進(jìn)了山東,但是糧餉得從南直隸走,咱們壽州新安就是轉(zhuǎn)運的一環(huán),你們平康坊的雜役就是負(fù)責(zé)這一次的轉(zhuǎn)運!”
說到這里,黃麻子同情地看了陸沉一眼。
“嘿嘿,接了這樁差使,跟去給閻王殿送拜帖有什么區(qū)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