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苗苗說有人找你,”葉開朗攥緊泥巴對我大聲喊道,“看來我得速戰(zhàn)速決了!”
有人找我?可能是嚴靳,可能是三叔,可能是方玉珩或者其他人。嚴靳的概率比較大,因為他很有空。嚴律師很忙,但嚴老板很閑。我一想到嚴老板,就想到在東京吃拉面的晚上,就想到他逼問我,就覺得跟他沒什么話好說。
嚴靳讓我的心和腦子都變復雜了,注意力不集中,以至于被葉開朗砸到好幾次。
我跑累了,一屁股在樹旁坐下,坐下還不夠,往后一仰,我躺了下去。葉開朗說我肯定是乞丐投胎,上輩子卷竹簾睡橋洞睡習慣了。
我看著天空出了片刻神,然后閉上了眼睛。山間起了一陣風,吹落好多花瓣,花瓣落在我的眼皮上、嘴唇邊,落到我的衣領(lǐng)里,癢癢的,又很溫柔。
我聽到葉開朗在旁邊收拾小桶、鐵鍬的聲音,我問他:“泥巴挖夠了嗎?”
他說還差得遠。
我聽到他窸窸窣窣朝我身邊走,我說:“離我遠點,不準偷襲我?!?/p>
葉開朗不屑的聲音從斜前方傳來:“還不夠遠???”
我一愣,睜開眼睛,看到了嚴靳的倒影,倒置的身影的那個倒影。他站在我腦袋的方向,低頭看我,他對我伸出手:“起來吧。”
我沒拉他的手,撐著樹干從地上爬起來,我回頭看了眼葉開朗,他無辜聳肩,然后繼續(xù)埋頭挖土,他說:“馬上就差不多了,我先把東西拿回去?!?/p>
我抖了抖身上的泥,越抖越臟,出于禮貌,我主動跟嚴靳隔遠了些,我說:“你怎么來了?找我有事?”
他說:“我以為你要問我,你怎么才來?!?/p>
我干笑了一聲:“嚴老板很高看自己啊?!?/p>
葉開朗大概是見勢不妙,抓著鐵鍬小桶就跑了,很快消失在小路盡頭。
我示意嚴靳一起往回走,我們安靜無聲地走了半路,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。
最后還是我先敗下陣來:“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?還有上次、東京,”我頓了頓,“不是偶遇吧?”
“當然?!彼f。
“你跟蹤我?”
“我沒那么變態(tài)。”
“那你怎么找到我的?”
“變態(tài)的另有其人?!彼D(zhuǎn)頭看了我一眼,“你三叔,跟你通過電話之后,不放心,找了人一路跟著,倒也方便了我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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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回房間洗了個澡,花瓣跟著泥水往地漏里鉆,像暴雨天的河。
洗完澡,我走到餐廳門口,聽到葉開朗正在跟嚴靳聊天,聊天的內(nèi)容與我無關(guān),都是關(guān)于浮云村的事。
我聽到他給嚴靳介紹賣香料的周婆婆,種有機蔬菜的李伯伯,我又聽葉開朗說,我答應他要投資浮云村,要幫大家搞電商平臺,他夸我,說我善良美麗又大方。
我聽得心里煩,走進去打斷了他:“房間水龍頭壞了,幫我修一下。”
葉開朗皺著眉頭:“怎么又壞了?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