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跟他說:“上車。”他走過來,想要換我去副駕駛,我拒絕了。
這條山路我按部就班地開了半個多小時,沒有超一點速。只是我的心臟一直狂跳,就像空腹喝多了咖啡,心悸的感覺。我的手也略微有點發(fā)抖,我把方向盤抓得很緊。我有想過萬一猝死、萬一手滑、腳滑、車滑該怎么辦。
其實也不能怎么辦,我是無所謂的,但嚴靳只能自求多福了。
及至把車駛入市區(qū),我的心和手總算趨于平穩(wěn),來往車輛川流不息,我眼睛都看痛了。嚴靳問我準備去哪,我讓他閉嘴,我說:“不要發(fā)出任何聲音,我不想聽?!?/p>
我把車開到了河邊去,我下車,躺在草地上抽煙。陽光滾燙,草地也燙,我夾在中間,從頭到腳都要燒起來了。我睜開眼睛,看不到云、看不見天,由金燦燦到白茫茫,再到透著銀光的黑,我快要被太陽灼瞎。
我想不通,嚴靳為什么非要執(zhí)著于告訴我“真相”?
他已經(jīng)瞞了我這么多年,有什么必要在眼下這個時刻向我剖白內(nèi)心?是因為煎熬嗎?是因為承受不了這份陰暗嗎?他違背良心的時候多了去了,他辜負的人、背棄的人、傷害的何止一兩個,這點事算什么?懷抱著并不光彩的出發(fā)點跟我睡了一覺而已,這到底算得上什么?
他不是很擅長裝模作樣嗎?他不說會死嗎?
我抽完煙,回到車上,我拉開副駕駛的門,捧著他的臉用力親他。他別開腦袋,皺著眉頭問我要干什么?我說我也要報復,我他媽也要泄私憤!
他把我拉到腿上坐著,將我的手扣在身后,他摸我的臉,他說別這樣。
我掙了兩下,動不了,力量懸殊,死活都動不了。手動不了我就開始用腳踹他、踩他,我肺都要氣炸了,我說憑什么就只允許你報復,憑什么我就不行?
他沒有繼續(xù)跟我爭辯或解釋,可能是覺得語言蒼白,他只是把我按在懷里箍得很緊,直到我掙累了,才松開。
我本打算狠狠咬他一口,也沒了興致和力氣。
折騰得一身汗涔涔,我回到駕駛室去開車,我餓了,特別餓,像是沿街乞討了數(shù)年的乞丐,我想要吃飯,我心里好空,五臟六腑都好空,我需要一些食物去填補空隙。
我開車去了一家意大利餐廳。嚴靳坐在旁邊,他只是陪著我,什么都沒吃,很配合的,沒有發(fā)出半點聲響。
吃到一半時,我聽到有人跟我打招呼,抬頭發(fā)現(xiàn)是彤彤,她挽著方玉珩的胳膊,正往我們這個方向走。我有點緊張,我不知道該如何向他們解釋我和嚴靳單獨吃飯這件事。
我對她笑:“好巧啊?!?/p>
彤彤點頭:“是啊!嚴律師怎么也在!”她招呼服務員,沒問過任何人的意見,張羅著要跟我們坐一桌。
方玉珩起先有些不情愿,他看看我,又看看嚴靳,在彤彤的堅持之下,坐了下來。
彤彤看著我面前這一堆碳水化合物,說:“表姐我真羨慕你,怎么吃都不胖?!?/p>
我笑笑說:“吃一頓餓三天,你也不會胖。”
“真的假的?”
“你試試看就知道?!?/p>
彤彤撇了撇嘴,說我肯定藏匿了保持身材的武林秘籍。我說保持身材這種事,你問我不如問我媽,當然問小姨也是一樣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