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沒有動作,任由她對他施展一切。
白泠溪抬起下巴,居高臨下睨著他,想到他畢竟是因為她而死。松口軟言問道:“如今我以無情道殺你,你可有后悔?”
這是他的遺言了,她想知道他最后想說的話。
蕭斂之展開雙臂,笑得和往日一樣溫暖。他的小腹里還插著她的劍。他欺近她,那把劍就陷在他血肉里越深,他快要把鼻尖抵在她的鼻子上。
氣息噴灑,蕭斂之額頭抵著她。唇瓣微彎,溫柔得如夜晚里母親哄睡孩子一樣。
“來吧,我以死助你的道。你飛升之后,不要忘記我?!?/p>
天地震動,海河涌浪。
湖面上被驚得激起了幾只想捉魚吃的鳥雀,被折斷的枯枝也卷入了大浪中,不知流向何處。
無情道宗和合歡宗的弟子們皆是仰首仰望,密密麻麻的腦袋從始至終不敢移動半分,盯著那陣眼中的兩道黑點,氣氛凝肅。
團團巨雷忽地直擊那證道石,刺眼白光從陣眼波波傳至整片天幕。
眾長老和弟子們紛紛被揚得身翻,滾到地上互相貼著亂成一麻。
“飛升了!飛升了!”
一人撥開壓在自己身上的人,瞇眼強忍著強光鎖定陣眼。只見雷霆之中,有一個人的身影鉆入了白光源頭里,就這么消失不見了。
因為他喜極而泣的洪亮聲音傳遍到了所有人耳里,眾人就又爭著想要去看是誰飛升了。
二人飛升也是飛升,一人飛升也是飛升。究竟是誰飛升成功,又究竟是誰要被打下這證道石旁。
又或者,兩人都飛升成功了。
修仙界從來沒有二人同時飛升的事跡,如若今日真的兩宗祖師同時飛升成功,那么無情道和合歡宗的青名就將流傳千古,成為修仙界的神話。
蕭斂之七竅流血,看著她的身影遁入白光中不見。
他笑了,身子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似的從天中墜落下來,砸落在證道石旁邊。
“是合歡宗的副宗主!”
有些眼尖的弟子,隔著老遠就看出了是他。
周邊唏噓聲起,蕭斂之五感漸失,他能感受到他的生命力在流失。他既是飛升之人,也是白泠溪渡劫的對象。
她殺了他,是早早就能預料的結(jié)局。
蕭斂之麻木費力地睜開眼,看著那刺眼的陣眼,忽然一笑,“這場賭局,我不會輸。我的愛,也從未欺騙天道!”
噗──
他噴出一口血,抬起衣袖擦盡,橫眉冷笑,似是在嘲弄天道。
“我合歡宗水樾,以情證道,憑何不能飛升!”
眾人只見原本證道石旁奄奄一息的水樾大喝一聲,怒顏正語直逼天道。后而身化鶴影,再度直沖霄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