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轉身,鉆進馬車里,不敢再看他一眼,怕舍不得離開。
車輪碾過厚厚的積雪,消失在通往蒲州的茫茫風雪中。
軍營中,裴寂目送馬車消失,周身最后一絲溫情瞬間斂去,只剩下冰冷的殺伐之氣。
他轉身,大步走向主帳輿圖,蕭清河以及趕回的落葉,緊隨其后。
“蕭清河,點齊三千精騎,人銜枚,馬裹蹄,備足火油、引火之物!”
“落葉,帶上你的人,立刻再探祁山北麓金夏大營!我要知道他們糧草輜重的具體位置、守衛(wèi)布防、巡邏路線!尤其是……他們前鋒營的動向!”
他的手指重重戳在輿圖上金夏大營側后方一個不起眼的山谷標記上,眼神銳利如刀:
“‘借’糧,就從他們的前鋒營開始!敲山震虎,逼他們‘送’糧上門!”
兩條截然不同卻目標一致的生死線,在漫天風雪與無邊黑暗中,悄然拉開序幕。
一條指向世家盤踞的腹地,以智謀周旋。
一條直插敵軍虎穴,以鐵血硬撼!
……
車轍滾滾,壓在厚厚的積雪上,發(fā)出嘎吱的聲響。
車內不同于外面的冰天雪地,銅爐燒得通紅,暖意融融。
這暖意熏得大力眼皮直打架,瞌睡得不行。
她用力搓了搓雙頰,保持清醒。
“你睡會吧……深更半夜,天寒地凍的,官道此刻是最安全的……”崔小七勸說大力。
這安全,指的是野獸蟄伏,宵小匿跡。
再加上這個點本就是睡覺的點。
大力卻固執(zhí)地搖頭,夫人都沒睡,她怎么能先睡。
為了不犯瞌睡,大力撩起車簾子,挪身坐到了車廂外,與趕車的秋風并肩。
寒風如同冰鞭,抽打在臉上,頓時沒了睡意。
崔小七透過車簾縫隙,望向外面濃得化不開的墨黑夜色,垂下眼皮,她在擔心裴寂……
敵眾我寡,不得不心生擔憂。
就在這時,趕車的秋風聲音響起:“夫人,這是大人讓屬下轉交給您的?!?/p>
車簾并未被掀開,一只不大的、打磨光滑的深色木匣子,從簾子的縫隙中穩(wěn)穩(wěn)地推了進來,落在車廂內的軟墊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