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而作為回報……皇家不僅減免裴氏鹽稅,更賜予裴家‘天下第一鹽商’的殊榮,特許其除了官鹽專營外,可獨占鰲頭!甚至……連利潤豐厚的官茶,也默許裴氏分一杯羹!”
崔小七聽得心頭巨震!
這……這哪里是合作?
這分明是官商勾結,利益捆綁!獨家冠名!
這簡直是壟斷了整個國家的鹽業(yè),茶葉命脈!裴氏富可敵國的根基,原來在此!
無論現(xiàn)世還是古代,鹽乃百味之首,民之根本。
“然而……”沈知硯話鋒一轉(zhuǎn),語氣諷刺和悲涼道,“皇家豈會真正放心一個手握如此財權的大族!”
“他們忌憚裴氏的財力,更怕其取而代之!所以……皇家與裴氏之間,還有一條無形的族規(guī)枷鎖!”
“裴氏子弟,永不得入朝為官!永不得掌兵權!而皇家……”
他頓了頓,聲音帶著刻骨的寒意,“在科考之時,也會暗中篩掉所有三代祖籍是蒲州的裴姓考生!斷其仕途,絕其根本!將其牢牢困在商賈之路上,世代為皇家‘錢袋子’!”
“這對天下姓裴之人何其不公!”崔小七忍不住低呼出聲,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。
這皇權的手段,真是陰狠毒辣到了極致!
一面利用,一面打壓,將整個裴氏一族都玩弄于股掌之間!
“他裴家嫡孫的身份暴露了!一個本該永絕仕途的裴氏嫡脈,不僅入了宮,還坐到了東廠督主這等要害位置!”
“皇上……皇上豈能不驚?豈能不怒?豈能不疑心這是裴氏處心積慮數(shù)十年的驚天陰謀!”
“這禁足停職……恐怕只是開始!今日急召入宮……怕是……怕是兇多吉少??!”
沈知硯的話,像一把把冰冷的刀子,剖開了皇權與世家之間最血腥、最丑陋的交易和猜忌,也將裴寂此刻面臨的絕境,赤裸裸地展現(xiàn)在眾人面前。
廳堂內(nèi)一片死寂,只剩下沉重的呼吸聲。
崔小七只覺得渾身發(fā)寒,心臟像是被針扎般密密麻麻泛起疼痛。
阿寂能走到今天,每一步都踏在萬丈高的鋼絲之上!
一旦行差踏錯——萬劫不復!
他的一切苦難,都是因為“裴”這個姓氏帶來的。
不!不能坐以待斃!必須想辦法!
“沈爺爺!”崔小七強迫自己冷靜,抓住一線可能,“前幾日裴慶前來認親,得知阿寂是……宦官身份后,當場翻臉不認!矢口否認他是裴家嫡孫!皇上若查,應能……”
“什么?!”沈知硯氣得渾身發(fā)抖,捂著胸口,“裴慶!好一個無情無義的老匹夫!竟敢如此作踐我的乖孫!老夫見了他,定要打碎他那滿口狗牙!”
“寧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無,皇家之人多猜忌!現(xiàn)在是與不是不重要,重要的是皇上會借此機會,狠狠打壓裴氏!”
沈知硯話落,踉蹌朝著門外走去,他必須動全族之力,豁出性命,護住寂兒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