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下一秒,沈知硯情緒驟然爆發(fā)。他看著裴寂那張酷似女兒卻冰冷疏離的臉,想到這些年杳無音訊、想到他可能經歷的種種磨難…
他竟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,毫無形象地“哇”一聲哭了出來,眼淚鼻涕一起往下淌:
“我的珩兒啊……我的乖孫孫……你受苦了!你受了太多的苦??!外祖父……外祖父這一來就不走了!就守著你!陪著你!哪兒也不去了!嗚嗚嗚……”
這突如其來的、震天響的嚎哭,充滿了純粹的心疼和赤誠的悔意,在寂靜的書房里顯得格外突兀又……心酸。
“砰!”
裴寂手中那杯一直端著的茶盞,擲在桌面上!
瞬間打斷了沈萬山悲慟的哭嚎。
裴寂這才緩緩抬起眼,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無波無瀾,而是如出鞘的利刃,直直刺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沈知硯。
沈知硯被他這冰冷眼神看得猛地打了一個響亮的哭嗝,聲音頓住。
他瞪圓了眼睛,看著眼前氣勢迫人、戾氣隱現(xiàn)的外孫,心頭一凜:乖乖,這傳言不虛?。∵@冷面煞神的模樣,確實怪嚇人的。
可轉念一想,他眼里閃過心疼,這么多年,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里,他不這樣,恐怕早就被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了吧?
能活著,才是最重要的!
這樣……也好!這樣……才能護住自己!
崔小七看著沈老頭被嚇得打嗝、又努力自我開解的滑稽表情,想笑又覺得不合時宜,只能拼命抿著唇。
沈知硯深吸幾口氣,胡亂地用袖子抹了把眼淚,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,小心翼翼地試探:
“乖……乖孫孫……”他咽了口唾沫,“外祖父……外祖父這次來,不光是認親,還……還帶了要緊事!你……你體內的蠱蟲……”
他一邊說,一邊緊張地觀察著裴寂的臉色,“我……我費了好大功夫,終于找到了苗疆隱世的一位蠱女!本事大得很!外祖父……外祖父想請她來,為你瞧瞧?興許……興許有法子呢?”
“蠱蟲?!”
崔小七失聲驚呼出來,握著裴寂的手猛地收緊,指甲甚至無意識地掐進了他的掌心!
她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向裴寂,驚駭、痛楚——蠱蟲?
那不是只在電視劇里才有的、讓人毛骨悚然的東西嗎?
身體里有蟲子爬來爬去……啃噬血肉……那該是怎樣的痛苦?
可他……他竟從未提起過!一絲一毫都未曾透露!
一直如冰雕般冷漠的裴寂,在聽到“蠱蟲”二字的瞬間,眼皮抬起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