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天驕受不了了,“這一萬二千三百五十人還全都是秀才?”柳天驕已經(jīng)快瘋了,他一路跟衛(wèi)文康走來,很清楚考中一個秀才有多難。而現(xiàn)在告訴他,秀才已經(jīng)不值錢了,一百七十七個秀才才能考中一個舉人,他就是再對衛(wèi)文康有信心,也心驚膽戰(zhàn)的啊。
秦百宣見柳天驕臉色不好看,安慰道:“會試就容易多了,五取一?!?/p>
柳天驕絲毫沒有被安慰道:“一百七十多個人里面廝殺出來的舉人,哪怕一個都很難打敗啊?!?/p>
衛(wèi)文康倒是心態(tài)良好,“科考本就是千軍萬馬中的廝殺,艱險都是理所應當,不必過于介懷?!?/p>
柳天驕能不介懷才怪,把人送進去后,在考場跟沒頭蒼蠅一樣轉了許久,才想起回客棧。等是等不到了,鄉(xiāng)試一共要考九天六夜,分為三場,每場三天兩夜,考完一場可以出來歇息一晚。不像童生試,每場考試都是一次篩選,鄉(xiāng)試中間不會刷人,自愿放棄的除外。
說來何招娣他夫君跟衛(wèi)文康同是州學的學子,兩家人卻沒有聯(lián)絡過,路上遇見了也只是打個招呼,這回鄉(xiāng)試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來。藍正清當初院試成績比衛(wèi)文康還好些,又能靠一己之力考上州學,算得上才學出眾了。
只是省城路途遙遠,又要作保又要筆墨紙硯和住宿,參加一次鄉(xiāng)試的花費對普通莊戶人家來說可以說是一筆巨款。何招娣得了賣蘑菇方子的錢,但以她的性子,并不會給藍家,柳天驕懷疑藍正清在沒有十足的把握前,都不會選擇參加鄉(xiāng)試。
當然,對于藍正清的窘迫,柳天驕沒有絲毫同情。何招娣不是個冷心冷血的人,但凡夫家待她好一些也不會離了心,如今耽誤了前程,都是藍正清咎由自取。
他家衛(wèi)文康就不一樣了,只要他愿意參加,考多少次都行,自己供得起也愿意供。想到這里,柳天驕還是有些得意的。哥兒怎么了,他能賺錢養(yǎng)家供一個讀書人,可比多少男人還強。
龐教習一如既往的懶散,柳天驕都回客棧了人家還沒起床,直到快午時才晃晃悠悠地爬起來找飯吃??粗鴮Ψ窖劢沁€帶著黃黃的不明狀物,柳天驕抽了抽嘴角,感覺有些幻滅,這就是衛(wèi)文康心中神一般的人物?
不,秦百宣和沈知行現(xiàn)在也視他為神,尤其是秦百宣,每日里眼巴巴跟在人家屁股后頭,柳天驕感覺跟他家的紅燒肉、回鍋肉一個熊樣。
哎,到州城兩年了,最近一次回家還是半年前,還真有點想那兩只了。下次回安泰,干脆把他們帶回來吧。
“徒弟媳婦兒,徒弟媳婦兒?”
柳天驕回過神來,“怎么了?”
“有吃的沒有?”龐教習舔著臉,感覺都有些諂媚了,“最好來點解暑的,這老天爺也不過分了,一早起來就熱得我直冒汗。”
還一早起來,都午時了,可不是最熱的時候。好在柳天驕還有點尊師重道的孝心,再無奈也還是好脾氣地問道:“吃涼面可行?省城有許多賣冰的,待會兒我出去給您弄些回來做酥山?!?/p>
龐教習眼前一亮,“徒弟媳婦兒,你還會做酥山?”
“那是,如今我好歹也師從名師,不像有些人,如今連個正經(jīng)名分都沒有混上?!?/p>
龐教習看看天看看地,有點心虛但并不多,“師門嚴厲,未經(jīng)他老人家允許,我也不敢擅自給他收個徒孫啊?!?/p>
柳天驕抓住重點,“你師父是誰?”
“沒找到他老人家之前,暫時不能說?!?/p>
柳天驕冷笑,“還賣關子,那叫什么徒弟媳婦兒?酥山你也別吃了,再是入口即化、甜糯滑膩也跟你沒有半分關系。”
酥山是當今最叫人追捧的一道夏日甜品,因遠看像一座潔白瑰麗的雪山而得名。酥山底下是冰,上面覆蓋著奶油、酥油,清甜軟糯,又最是解暑,無論老幼,吃過的就沒有不喜歡的。只是如今冰和牛乳都是一般人接觸不到的高等貨,酥山中的奶油、酥油制作起來又很難,一盤就要賣到二兩銀子,普通人家一年能咬牙吃一回就很了不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