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2章（第2頁）

運算力強(qiáng)大的智械，

在此刻出現(xiàn)了判斷上的遲疑。這是智能生命的重要特征，

那就是偏離純粹機(jī)器的一種源代碼——隨機(jī)性。有時候，

智械族也會稱呼這種特性為“生命性bug”。

恭喜你出錯。

恭喜你成為智能生命。

“我會刪除有關(guān)于你的，

令我產(chǎn)生報錯的記憶?！彼馈?/p>

“唔，”阿妮點了點頭，說，

“你很理智，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。主動舍棄這具身體，只是金錢上的損失，機(jī)體可以再造。主動舍棄關(guān)乎于我的某些記憶，能讓你的出錯概率更低點……但是你有沒有覺得，你根本躲避不開再見到我？”

她的聲名遍布寰宇。

而且還會更加盛大、強(qiáng)勢，籠罩住更多的地方。她的外表、聲音、過往，無從躲避。

“你再見到我的時候，會不會再一次走上跟現(xiàn)在同樣的路。”阿妮握了一下他的小腿，掌心貼合在冷玉般的肌膚上，“會不會再次成為我的玩具——你應(yīng)該哀求我放過你，跟我說你的‘縱容’，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沒有用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當(dāng)我們成為敵人的時候，”阿妮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，“你空蕩蕩的主腦中會再次被我填滿。到那時，我可能會得到一個更有趣的，真正的階下囚?！?/p>

冰冷的空氣進(jìn)入他的身軀，在無遮掩的腹腔內(nèi)，被捅得松動、出了一點裂痕的能源管軟接口輕微縮動了一下，液體能源有一點點回流。

他說：“你比我更適合做智械?！?/p>

“我感覺你在罵我沒有感情?！卑⒛蓠R上道。

天使偏過頭沒有看她。他銀灰色的眼睛望著密室邊一個空白的光屏。這個光屏上偶爾會播出她跟其他男人的視頻，全部播完了，就變成空蕩蕩的白。

他過目不忘。

他討厭自己過目不忘。

阿妮坐了下來，隨意地摩挲著他腿上的泛青痕跡。天使往回抽了一下，被攥住。她的指骨牢牢扣住，強(qiáng)大有力，如果她是同伴，會讓人情不自禁地依靠上去。

“我當(dāng)然是有感情的，只是我小時候要自己求生，自己想辦法活下來，免不了過早獨立。”阿妮慢慢道，“你很關(guān)照我，我知道。但你對我難道不是物品的喜愛嗎？不是對觸手生物的天然好感，對刺激性畫面的期待？你該不會要對我說，你產(chǎn)生了……”

“我們要談的不是這個?！碧焓拐f。

阿妮道：“決定談什么的是我。”

他再次沉默。

“好吧，就讓我們這樣稀里糊涂的?！卑⒛莶⒉患m結(jié)，“反正你是一個對自己的bug避之不及的智械，你總是背叛自己的運算處理結(jié)果。正好，我也是個三心二意想法多變的觸手怪，每一根觸手都會冒出新的念頭，我們就這樣一輩子對不上思路、一輩子都在擰巴好了，我不在乎?！?/p>

“你……”

“干嘛生氣?！彼难凵裰挥幸稽c點變化，阿妮也能看出來。她對智械的理解比它們自己都更清楚，“互不理解才是常態(tài)，不影響我們睡在一起。”

天使看著她的臉，過了半晌，忽然道：“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？”

“嗯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