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紅將她的兒媳征召回蒙恩星這件事,既讓人驚訝于她還有這樣一位助力,又免不了讓有些人覺得,她實在走投無路,英娥暮年。
墨綰看了他一眼,目光幽冷而淡漠,薄唇微啟:“滾?!?/p>
吐字清晰的一個字,把看熱鬧的、連同找事兒的一起聽愣住了。周圍的火氣瞬間升騰,那些不陰不陽的諷刺一下子被頂?shù)矫髅嫔稀?/p>
攛掇拱火的話語不絕于耳,被迎面罵了這句的男人面色透露出怒意,他看了一眼遠處的女人堆,皮笑肉不笑地道:“結了婚連性格都變了,從前你哪敢說這話,幾年都沒跟林絳大人孵出一個卵來,是她不讓你生,還是——”
他這張嘴似乎可以單純因為別人過得好,而無端地出口傷人。
墨綰動了一下眼睫,盯著他的嘴巴,眼神冰涼地等待他還沒吐出來的后面半句。
他在想,如果明緞說他沒用、跟伴侶生不出孩子,他就殺了他。
后面這幾個字并沒落地,明緞得意刻薄的臉色突然僵住,神色變得慌亂。墨綰身后激烈又惡毒的議論聲在這一剎那跟著消失,隨著一只手落在他的肩膀上,連那些男人的喘氣聲都忽然間壓得很低。
“在聊什么呢?”阿妮的手按在小墨的肩膀上,出現(xiàn)在眾人面前,她唇邊帶笑,笑不達眼底,寒暄似的,“你朋友?”
墨綰怔了一下,像一尊被點化的、活了的雕塑,他扭頭看向阿妮,神情變化毫不遮飾,眼瞳瞬間明亮:“你回來了?!?/p>
他頓了一下,回答她的話,語氣認真:“不是了。……早就不是了?!?/p>
“林……林絳大人……”對女性的敬稱是基本禮儀,這跟他的伴侶是誰無關。對方強行壓下慌亂的神色,想要擠出一個笑,卻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形,是跟她同行的人。
這個身影讓他的笑容徹底崩塌了,表情不受控制地呆滯了一下。
“我跟幾位曾經(jīng)的同僚敘舊,稍微耽擱了些?!卑⒛菸⑿Φ溃拔液湍愕陌閭H紹寒書記官共事過,好久不見,現(xiàn)在才恭喜她榮升,有些遲了?!?/p>
“不遲?!蹦敲麜浌倌樕幊?,說得顯然是另一件事,“也沒什么好恭喜,讓你見笑?!?/p>
“啊,”阿妮語氣溫和,手指輕柔地握住墨綰的手,“我和小墨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會生氣的,是不是,寶寶?”
她的聲音不大,但四周卻落針可聞。有權力的人,即便輕聲細語,周圍的人也會聽得清清楚楚。
“抱歉?!睍浌俚溃拔腋阏f得調(diào)任的事……”
阿妮抬指抵了下唇,道:“我還沒有實際職務呢,談得太早了?!彼D了頓,忽然又規(guī)勸,“戰(zhàn)爭時期,不好再有食夫癥的丑聞,你別怪人家,我們小墨真沒生氣的?!?/p>
她低頭問墨綰:“對吧?”
阿妮一出現(xiàn),他眼里很難再有旁人。小墨恢復成曾經(jīng)溫柔賢惠的樣子,點頭,甚至有一點不好意思地說:“我都聽你的?!?/p>
他變得非常明顯,當著妻子一套,在無關人員面前又冷漠到近似傲慢。但這回沒人敢再說什么——林絳在跟前,說她的人不好,真是瘋了。
阿妮并不清楚她的維護起到了怎樣的具體作用,宴會結束,兩人回家的路上,她忽然開口問了句:“你沒想著弄死他嗎?”
她是真好奇。
畢竟他經(jīng)過強化訓練和工作實踐,要弄死一只喪失戰(zhàn)斗能力的同性,并不困難。
墨綰低頭輕輕觸摸著她衣角的花邊兒,微愣,抬起眼眸在飛行器的折射鏡面上觀察她的神情,他慢慢地道:“……我……我沒那么,兇巴巴的?!?/p>
阿妮突然看了他一眼,又收回目光,聲調(diào)無起伏地說:“哇哦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