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路上徘徊約莫小半個時辰的時間,那噴涌而上的水汽宛如蒸籠似的,叫她很是不舒服。
皇上不是向來寡言,與誰都說不上幾句話嗎?
怎么與諴郡王有這么多話要說?
兩個大男人,怎么會有這么多話說?
饒是年珠向來是個不怕熱的,如今也有些受不住,再次扭頭看去,終于看到了諴郡王的影子。
不過數月未見,諴郡王似高了些,黑了些,但身上的氣度仍透著矜貴和穩(wěn)重。
她不由想起前些日子聽到小宮女所說的閑話。
“這天天當差,日子是一點盼頭都沒有,我聽說四阿哥每日都會去給熹嬪娘娘請安,若是能叫四阿哥瞧中我就好了,以后我就不能早出晚歸的當差?!?/p>
“呵,四阿哥有什么好的?也就是皇上膝下兒子少,顯得四阿哥拔尖。叫我說啊,若能叫諴郡王瞧中就好了,這諴郡王雖年紀不大,卻是能文能武,穆太妃又待人和氣,即便到了諴郡王府當個通房丫鬟,也比日日耗在宮里強。”
……
從小到大,年珠身邊的人皆長得好看,以至于她與人打交道會習慣性忽視對方的相貌。
如今見著諴郡王遠遠走來,只見此人身形頎長、氣宇軒昂、模樣俊郎,的的確確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。
諴郡王打小習武,極其敏銳,很快就與年珠四目相對。
年珠并非面皮薄的小姑娘,還沖著諴郡王笑了笑。
諴郡王走近了,方開口道:“不知道年七格格在此處等我可是有事?”
“見過郡王?!蹦曛槁愿A烁I碜樱Φ溃敖袢瘴业仍诖颂?,是想給郡王賠個不是?!?/p>
“先前我派出去的幾個人,還請郡王莫要與我一般計較?!?/p>
“郡王明明對我有恩,我卻如此對郡王,實屬不該……”
便是說軟話,她的姿態(tài)放的也不夠低,畢竟她一向上運籌帷幄的上位者,實在不知“低姿態(tài)”三個字是怎么寫的:“今日我不僅是想在郡王跟前賠個不是,更是想解釋幾句,想必您也知道我與我姑姑的日子看著雖光鮮亮麗,實則并不好過?!?/p>
“若非走投無路,也不會如此提防所有人,想來您也知道,太后娘娘薨逝之前下了旨,要我與理親王為側福晉?!?/p>
苦肉計她也是略使過幾次的,況且如今用的也不全然是苦肉計,她知道,眼前這人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。
她的身量在女子中算是高的,但比起眼前的諴郡王來卻足足矮了半個頭。
諴郡王掃眼瞧見她眼中的誠摯,淡淡道:“年七格格這是想尋我?guī)兔???/p>
這……這人未免聰明過了頭吧!
年珠只覺到了嘴邊的話簡直沒辦法說下去。
既然如此,她索性決定打開天窗說亮話:“是,郡王您離京當日,我派出去的幾個人就毫發(fā)無損回來了。”
“他們幾人不說身手了得,卻是也多年的練家子,但據他們所說,當日他們潛伏在諴郡王府胡同口的樹上,連何時有人靠近,何時被人點了迷香,何時被人裝進麻袋……那是渾然不知?!?/p>
“我想,您絕非眾人所說的閑散王爺,如今除了您,我實在不知去找誰。”
“那,我能如何幫你?”諴郡王道。
饒是年珠是個穿越者,但有些話說起來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