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喝啤酒喝ur?”
喬季同沒聽懂后面那個東西,也不好意思多問,道:“啤酒吧?!?/p>
黎建鳴隨意點了幾個菜,放下平板,拿起桌上的shi毛巾擦了擦手。
桌椅都很小,小到得端端地坐著才行。不知道是不是喬季同的自我意識過剩,他總覺得黎建鳴的膝蓋有意無意地碰他。
喬季同不敢看他,只是盯著桌面上的調(diào)料瓶。
一指來高的小玻璃瓶,纏著紅色包裝紙,上面兩個金色的大字:七味。
他現(xiàn)在的心情也差不多。
黎建鳴見他看那個玻璃瓶,解釋道:“這是辣椒粉。日本的辣椒粉都不辣,跟擺設(shè)似的?!?/p>
“您懂得真多?!?/p>
“別您來您去的了。”黎建鳴靠上椅背,“我家里是有幾個錢,除此也沒啥特別的了。跟你一樣都是人,你不用跟我使勁客氣?!?/p>
喬季同心頭一震,抬頭看向黎建鳴。
他十五歲進社會,見過許許多多的人。這里面不乏黎建鳴這樣的有錢人。
但從來沒人跟他說過這句話。
我們都是人。沒什么不一樣的。
他反復(fù)琢磨了兩遍這句話,驀地紅了眼睛。
寄人籬下那些難受,社會上那些心酸,誰知道呢。誰曾把他當(dāng)個人了呢。
大姑父說他是個「攪災(zāi)的貨」,小弟說他「吃白食」,就連大姑對于收養(yǎng)他,也都是「我這人就是心軟」。
喬季同一開始在工廠做流水線,后來覺得沒有手藝不行。轉(zhuǎn)頭去飯店打荷。什么活都肯干,嘴又恭敬,沒事就給各個師傅發(fā)水派煙,終于有人樂意教他。點頭哈腰辛苦了四年,有了考初級面點師的資格。考下了初級面點師,能進大一點的地方了,這才進了生態(tài)酒店。
他的世界,和黎建鳴的世界是不一樣的。他的腳底下一直都是水泥地。不是工廠車間的水泥地,就是酒店廚房的水泥地。
潮呼呼,冰涼涼,凍得手指酸疼,心也酸疼。
黎建鳴見他紅了眼眶,戲謔道:“咋的了?這還不當(dāng)奴才不行了?”
喬季同抬起手背抹了一把眼睛:“不是,是覺得您人太好了?!?/p>
黎建鳴不明白自己哪句話說對了,但喬季同覺得他人好這個事兒,讓他覺得特別熨貼。
這時候老板娘端著兩杯酒進來了,一杯扎啤,一杯檸檬ur。正要退出去,看到了喬季同紅著眼眶,溫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大丈夫よ。美味しいもの食べて元気出してね!”
黎建鳴喝了一口酒,笑道:“她讓你吃點好的,精神精神?!?/p>
喬季同連連道謝,他不知道對方能聽懂多少,便想打手勢。拱手吧不太對勁,情急之下又笨拙地比劃了個心。
老板娘看到他比心,彎起眼睛也回了一個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