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孩的臉色卻沒變好:“你剛才那話到底什么意思?!?/p>
小梅上來打圓場:“美女,不是,我們這廚師不太會說話,他意思興許是別人掉的?!?/p>
譚海也拍女孩的肩膀:“茜茜,算了。”
茜茜肩膀一聳:“這倒像我不講理了?明明端上來吃出頭發(fā),那話什么意思嘛?!彼秸f越生氣,拎包站起來,“不吃了!”
譚海趕忙去拉:“茜茜,別生氣?!?/p>
這時候大堂經(jīng)理聽到動靜,走過來問道:“美女,怎么了?”
小梅道:“客人吃出頭發(fā)來了?!?/p>
經(jīng)理搓搓手,堆起濃濃的假笑:“真不好意思!這菜給您免單,您看行嗎?”
“不過幾十塊錢的菜,好像我故意占這便宜似的!”
“不是,不是,這是我們的問題。小喬,快給客人賠禮道歉!”
喬季同端著那盤涼菜,兩眼空空。不知道是不是黑醋倒多了,熏得他鼻子發(fā)酸。
包廂里的燈光打在他臉上,讓他的臉慘白得憔悴。他動動嘴唇,囁嚅道:“不好意思?!?/p>
聽了這句道歉,茜茜的臉色稍有緩和。
經(jīng)理趕忙趁熱打鐵道:“這樣吧,美女,今天平安夜,再送您一個甜點!祝您和男朋友倆人甜甜蜜蜜!”說罷推了推喬季同,“給上個小海鹽蛋糕?!?/p>
喬季同不敢再說話,他怕說的話里有鼻音。他甚至不敢呼吸,只是用力瞪著眼睛,硬是不讓瞳孔上的水殼子破裂。
從包廂到廚房的路,遠(yuǎn)得像是有幾公里。每一步,都重得像是在爬坡。
他回到后廚,倒了那盤涼菜,一言不發(fā)。
幾個正在忙的師傅看了他一眼,也沒說話。
零點,喬季同下班了。他被扣了一百三十塊錢。涼菜六十五,海鹽蛋糕六十五。等于他免費(fèi)連了個班。
喬季同走在寒冬的夜里。冷風(fēng)迎面吹過來,臉上像是有兩把小刀來回割。
他和譚海談了兩年。他在酒店做面點,譚海在4s店修車。
譚海對喬季同還算溫柔。老婆老婆喊得熱乎,沒事兒就敲腿捏肩。喬季同知道譚海有些小缺點,比如虛榮,比如喜歡打腫臉充胖子。但他萬萬沒想到,他居然如此欺騙自己。
說老媽得了癌,化療花錢。說妹妹要嫁人,得準(zhǔn)備嫁妝。說老爸摔斷了腿,兩個月下不了炕。今天借三百,明天借兩千,喬季同也從沒說個不字。
他自己不舍得買一罐六塊的紅牛,可譚海轉(zhuǎn)頭就在人均消費(fèi)三四百的酒店請人吃飯。
這年頭,都說給對象花錢是豬腦子,為愛犧牲是羅曼蒂克的傻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