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館里的侍從已經(jīng)為他們送上了一籃子新鮮出爐的條狀面包,這種面包是用沒有篩除麥麩的面粉制作而成的,而且發(fā)酵得不算好,不像黑龍領地里的面包那么松軟,一旦冷下來后還會變得異常堅硬,卻是這里的人最常見的主食。
溫柳拿起一條面包遞到窗外去,小孩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,試探地伸出那雙臟兮兮的小手,見溫柳并沒有要把面包拿回去的意思,這才把面包接住,并緊緊抱在懷中,像是生怕溫柳會反悔,像那枚金幣一樣收回去。
“謝謝貴人老爺?!毙『⒏屑さ氐乐x,一條面包的驚喜讓原本失落的小孩全身都洋溢著掩飾不住的高興,這個年紀的小孩總是能夠輕易地被人看懂。
“在這里吃了。”溫柳見狀微微彎了彎唇角,淡淡地開口道。
“???”小孩似乎沒想到貴人老爺會提這樣的要求,自己這幅模樣在貴人老爺們面前進食,不會惹來嫌棄嗎?以前小孩弄到什么食物都是偷偷躲到?jīng)]人的地方才吃的,這是他已經(jīng)過世的母親千叮萬囑過的事情,要是被貴人老爺看到自己那難看的吃相可能會被對方打死。
“你在這里吃完,我就再給你一條面包?!睖亓a充道。
小孩眼睛亮了亮,在面包面前,母親的叮囑早被拋到腦后了,小孩也不再猶豫,拿起面包就咬了大大一口。
嗚哇,真好吃,這是他這輩子吃過最美味的面包。
剛剛出爐的面包有點燙,但很松軟,小孩從來沒有吃過這么軟的面包,他覺得自己就像在啃咬云朵一樣,只有天邊的云朵才會這么柔軟吧,都不需要怎么費牙咀嚼就能輕松地咽下肚去,小孩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殘缺的牙齒,露出一個有點丑的樂呵呵的笑容。隨后像是想起面前還有兩位貴人老爺看著自己,小孩連忙用手擋住自己的嘴巴,小心地看了一眼溫柳和澤維爾,見兩位貴人老爺并沒有生氣的意思,小孩這才讓自己盡量矜持地又咬了一口手中的面包。
小孩的進食速度很快,一條面包的個頭可不小,小孩食量小,如果全部吃完可能會被撐著,溫柳等他吃了一半這才開口讓他停下,小孩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角沾染到的面包屑。
溫柳并沒有騙小孩,果然又遞了一條面包過去,小孩高興地接過來,在面包上留下了兩個明顯的黑手印。
“回去吧?!睖亓K于開口允許小孩離開。
小孩再三道謝,把面包放到破籃子里抱在懷中,這才邁著小步伐“噔噔噔”地跑走了,他剛剛填飽了肚子,腳上有了力氣,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,就已經(jīng)消失在兩人面前。
“柳柳,金幣能夠買到更多面包,他以后都不用餓肚子了,這樣不好嗎?”澤維爾看不懂溫柳剛才的舉動,不過他一般不會為難自己,有不懂的事情自然直接開口問了。
溫柳把那枚金幣重新放回澤維爾的小荷包里,耐心地和他解釋道:“就是因為金幣能買到很多面包,所以才不能給他?!?/p>
小孩年紀太小,沒有足夠的能力去保護自己的財產,一旦他拿著金幣去買面包,必定是要引起其他人的覬覦的,對于生活在貧民窟的人來說,一枚金幣已經(jīng)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,許多人甚至一輩子都沒摸過金幣。小孩運氣好的話或許只是金幣被搶走,運氣差點說不定就死在了哪個無人知道的角落里了。
澤維爾是因為憐憫那小孩所以才會愿意掏金幣來買花,他的出發(fā)點是好的,守財?shù)木摭堅敢獍炎约旱慕饚欧纸o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陌生人,那溫柳就不能讓澤維爾的善心成了害死那小孩的導火線。
澤維爾聽得瞪大了眼睛,顯然是沒想到小小的一枚金幣后面竟然還隱藏著這樣的危險,他耷拉著肩膀,神情很是沮喪,“柳柳,澤維爾是不是做錯事了?”
“不?!睖亓糁得贝植诘牟假|揉了揉澤維爾的后腦勺,笑著夸贊道:“澤維爾是做了好事,至少那個小孩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內都不用擔心口糧問題了?!?/p>
“而且……”溫柳看向手中拿著的那束野花,雖然花瓣和葉子上還帶著水珠,但因為采集下來久了,已經(jīng)有了干癟的跡象,溫柳把那野花放到鼻下嗅了嗅,可以聞到一股好聞的花香味,溫柳其實認得這種花的名字,茉莉花。
一種能觀賞,能入藥,能做茶,能制作精油香水,目前他們領地還沒有的植物。
“這花很漂亮,我很喜歡。”
聽到溫柳喜歡那束野花,澤維爾一下子又高興起來,“柳柳喜歡,下次我還給柳柳買?!?/p>
想到剛才溫柳給自己解釋的事情,澤維爾從小荷包里掏出一枚金幣遞給溫柳,撒嬌道:“柳柳,你幫我換點便士吧,下次我不用金幣了,用便士給柳柳買花。”
溫柳身上的便士也不多,這東西太重,隨身帶著不方便,不過他也沒有拒絕澤維爾的要求,把那枚金幣接過來收好,“行,一會兒我們去找家店鋪換一點便士回來?!?/p>
說著話的功夫,他們之前點的菜也陸續(xù)開始端上桌了,先是一大盆的蔬菜湯,里面用的是甜菜葉子和蘿卜根塊混著某種海魚一起熬的,湯水看起來有點渾濁,而且聞起來還有點腥味。
澤維爾只嘗了一口就嫌棄地把蔬菜湯推到了一邊去,艾薩克倒是面無表情地喝了一大碗,看得溫柳和澤維爾兩人頻頻對著他側目,甚至懷疑艾薩克的味蕾是不是壞掉了。
艾薩克淡定地解釋道:“這家酒館的菜式在懷特城算好的了,有些小貴族的老爺也喜歡來這里用餐?!?/p>
要不然艾薩克也不會帶兩位老爺來這里用午飯了,要是他們晚上再過來,說不定還找不到座位坐呢。畢竟這里的人一天只吃兩頓,中午一般是不進食的,所以這會兒酒館里才沒什么客人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