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虎的話音剛落,他身后的幾個狗腿子立刻爆發(fā)出一陣哄堂大笑。
一些吃飽喝足、正準(zhǔn)備離去的外門弟子也饒有興致地停下腳步,抱著看好戲的心態(tài)望向這邊。
“這玩意兒,喂豬豬都得搖搖頭吧?”
“噓,小聲點,人家林‘閑’人可是甘之如飴呢!”
“可不是嘛,沒點唾面自干的本事,怎么能在雜役房里‘閑’得???”
一道道目光,或嘲諷,或憐憫,或漠然,如針一般刺向林閑。
然而,林閑臉上的憨笑沒有絲毫變化。
他甚至還對著王虎點了點頭,仿佛在感謝他的“關(guān)照”,然后在一片哄笑聲中,主動走向了那個最角落、最骯臟的竹筐。
他沒有挑揀,隨手拿起一個霉斑最重、硬得能砸死人的饅頭,默默地蹲在無人問津的墻根,低著頭,一口一口,緩慢而又認(rèn)真地咀嚼起來。
那饅頭又干又硬,霉味沖鼻,可他卻吃得無比平靜,仿佛那不是發(fā)霉的食物,而是什么山珍海味。
不遠(yuǎn)處,一個名叫小翠的雜役少女眼中滿是不忍。
她今天運氣好,排得靠前,分到了一小碗粥底,自己沒舍得喝完,偷偷藏了半碗。
她端著碗,悄悄走到林閑身邊,低聲道:“林閑哥,這個給你……”
她的話還沒說完,一道陰影便籠罩了過來。
“小翠!”
一個聲音粗野如熊吼的壯漢攔住了她,正是王虎的頭號跟班,黑熊。
黑熊一把奪過小翠手中的碗,看也不看,直接將里面的殘粥倒在地上,惡狠狠地瞪著她:“你懂不懂規(guī)矩?壞了王虎大哥定下的規(guī)矩,你擔(dān)待得起嗎?”
小翠嚇得臉色發(fā)白,連連后退,眼眶泛紅,卻不敢再多說一句話,只能滿懷歉意與無助地看了林閑一眼,默默退下。
從始至終,蹲在墻角的林閑都沒有抬頭,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(guān)。
他只是專注地,將手中那塊石頭般的霉饅頭,一點一點地,全部咽進(jìn)了肚子里。
夜,深沉如墨。
雜役房的大通鋪鼾聲四起,勞累了一天的雜役們早已沉沉睡去。
林閑悄無聲息地坐起身,他白日里那副憨厚的模樣早已消失不見,取而代之的是一雙古井無波的眸子,深邃得仿佛能吞噬星辰。
他沒有點燈,借著窗外灑進(jìn)的微弱月光,從懷中最貼身處,取出了一個毫不起眼的小玉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