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教練一早上忙于施救肯定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的,這畢竟是一匹幼馬。還沒有馳騁疆場。
果然陳教練說:“我會盡全力的”
他還沒有說完,小瑾打斷了他話。
“如果沒有用了就除掉吧。”
他聲音還是孩童的嬌軟,可話卻讓人心寒,跟外面冰冷的天氣一樣。
陳教練都愣住了,一時間沒有說出話來,他大約沒有想過小瑾會做這么冷酷的決斷。
如果小瑾說的是‘如果它活的辛苦,那就讓它安睡’我不會這么在意。
我緩緩蹲下身,在他身前輕聲問他:“小瑾,喬治是你最喜歡的馬兒啊?!?/p>
這半年他每周的馬術(shù)課都會跟它在一塊兒,摸著它棕紅的鬢毛,夸它的眼睛漂亮,跟黑葡萄一樣。
跟它說等我長大我們就去賽場拿獎,你會等我長大吧?
這句話他問了馬兒,又會一遍遍的問我,得了我的保證才會放心。
他喜歡馬,跟我一樣,我早年見到徐悲鴻的畫一眼就喜歡上那一匹匹縱橫天地間、無拘無束的馬兒,于是我日后的畫中也多是馬兒,而巧了,小瑾的屬相也是馬兒,從小到大我給他準(zhǔn)備的玩具、衣物也多與馬兒有關(guān),小瑾喜歡馬是毋庸置疑的。
可現(xiàn)在他眼里一點兒都沒有難過。那雙清澈的眼睛像是冰雪一樣純粹剔透,也像冰雪一樣折射著冷意。
他用這雙眼睛瞧著我,跟我一字一句的說:“我是喜歡它,但它現(xiàn)在不能自己跑了,我就不要了。我只要于我有用的。”
我摸著他的臉頓住了。
小瑾繼續(xù)道:“越是喜歡的東西越不可太在意。那只會影響我的心情。”
我把僵冷的手緩緩收回,輕聲問他:“這話誰教你的?”
我知道小瑾是霍家的子孫,冷淡是本性,但這種話絕不會是他一個五歲的小孩知道的。
果然小瑾說:“爸爸說的?!?/p>
他的表情有一點兒驕傲,仿佛他爸爸說的一切都是真理。
我早應(yīng)該想到的,學(xué)校老師不會這么教一個孩子。哪怕是繼承人教育也不會這么直白。
我閉了下眼,不想讓小瑾看到我眼里的怒意。
睜開眼時我跟他說:“這話他說的不對,這世上的感情不能以有沒有用來論。尤其是喜歡的。就跟喬治一樣,它曾經(jīng)給予你的陪伴是無價的?!?/p>
大約是我反駁了他父親的話,他皺了下眉,如玉似雪的小臉上做出冷酷的表情,說:“一匹馬而已,媽媽太心軟,不成事,會拖我后腿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