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女兒受益匪淺?!倍琶髟鹿Ь创鸬?。
杜如晦點點頭,看向李?。骸暗钕履晟儆袨?,心系黎庶,又得格物真諦,實乃大唐之幸。
老夫甚慰?!?/p>
他說完這幾句,似乎氣力不繼,又低咳了兩聲,臉色愈發(fā)難看。
李恪心頭猛地一沉。
這氣色……絕非小恙!肺疾?還是沉疴難起?
無論哪一種,在這個時代都極其兇險!
他面上不動聲色,關(guān)切道:“杜相為國操勞,還請務(wù)必珍重貴體?!?/p>
杜如晦勉強笑了笑:“老毛病了,不妨事。
你們年輕人繼續(xù)論道,老夫失陪了?!?/p>
說完,在侍從的攙扶下,腳步蹣跚地離開了書房。
那佝僂虛弱的背影,看得李恪眉頭緊鎖。
杜如晦的身體狀況,不僅關(guān)乎這位一代名相的生死,更牽動朝堂格局,也直接影響到眼前的杜明月……
書房內(nèi)的氣氛因杜如晦的病容而蒙上一層陰翳。
杜明月重新坐下,帷帽下的神情也添了幾分沉重。
恰在此時,書房外的庭院里響起一串急促又刻意放輕的腳步聲,接著是一個清脆中帶著明顯不悅的女聲:
“明月姐姐!明月姐姐在嗎?
恪哥是不是也在這兒?”
話音未落,書房門“吱呀”一聲又被推開,長孫雨一身鮮亮的鵝黃衫裙,手里捏著一本嶄新的厚賬冊,探進(jìn)頭來。
她一眼就瞧見了案幾旁相對而坐的李恪和杜明月,尤其是杜明月帷帽輕紗撩起后露出的清麗側(cè)顏,以及李恪臉上那尚未完全褪去的專注神色。
長孫雨小嘴立刻撅了起來,杏眼圓睜,那酸溜溜的眼神幾乎要化為實質(zhì)。
“喲!恪哥!我說工坊里尋不見你人影,原來巴巴兒地跑杜府來‘論道’了!可真夠勤勉的!”
長孫雨幾步走進(jìn)來,把手里的賬冊“啪”地一聲拍在李恪面前的案幾上,眼睛卻斜睨著杜明月,“喏,新開的‘醉仙樓’這個月的賬,我爹讓我送來給你過目!
說是……讓你這大忙人‘抽空’瞧瞧!”
那嶄新的賬冊,連個指印都沒沾上。
李恪看著那賬冊,再看看長孫雨那副“抓奸在場”般的小表情,心下了然。
這小醋壇子,分明是得了風(fēng)聲,特意“查崗”來了。
他心頭好笑,面上卻一本正經(jīng),順手拿起那賬冊掂了掂,對著長孫雨笑瞇瞇道:“哎呀,小雨來得可太是時候了!
你看我跟杜小姐論道論得口干舌燥,正缺壺好茶潤潤嗓子。
辛苦你跑這一趟,順便……幫我們端壺新茶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