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7 章（第2頁）

方夏荷微微一笑，條理清晰，擲地有聲：“第一，贍養(yǎng)楊爺爺，是你們作為兒子兒媳應盡的本分！楊爺爺是你們的親爹，不是立業(yè)的親爹！你們盡自己的本分贍養(yǎng)老人，不能轉嫁成你們向立業(yè)索要房產(chǎn)的理由！這道理，走到天邊也說不通！”“第二，”她不給對方插話的機會，語速加快，“當年分家，白紙黑字寫得清楚，這老屋歸楊爺爺，最終由立業(yè)繼承。

你們兩家分得的是其他田產(chǎn)房屋，誰也沒虧了你們。

給楊爺爺養(yǎng)老送終，又是一碼歸一碼，怎能把賬全算在立業(yè)頭上？”“第三，”方夏荷目光銳利如刀，“你們口口聲聲說花了多少錢，可有憑據(jù)？立字據(jù)了嗎？誰作證？空口白牙就想吞掉人家爺爺留下的祖產(chǎn)？這是哪門子的‘天經(jīng)地義’！”這一番有理有據(jù)、邏輯嚴密的駁斥，打得楊滿倉和張金花臉色陣紅陣白，張口結舌，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話。

圍觀的村民也紛紛點頭，看向他們的眼神帶上了鄙夷。

李長河贊賞地看了方夏荷一眼，沉聲道：“夏禾說得在理！滿倉，金花，養(yǎng)育老人是本分，不能拿這個當借口侵占侄子的房產(chǎn)！這事，你們不占理。

”眼看二房敗下陣來，一直沉默裝鵪鶉的三叔楊滿囤和三嬸王翠云對視一眼，立刻換了策略。

王翠云未語淚先流，拉著身邊兩個半大孩子，聲音哽咽，透著無限委屈：“支書啊！立業(yè)大侄子！我們我們不是不講理的人?。　彼分约旱膞iong口，“實在是難??！你看看我們家，上有老下有小，前些日子地震，我家灶房塌了半拉，到現(xiàn)在都沒錢修！我這身子骨也不爭氣，肚子三天兩頭地疼娃他爹的腰傷也犯了”楊滿囤適時地捂著腰，一臉痛苦地咳嗽了幾聲，唉聲嘆氣：“立業(yè)啊，三叔知道你難，可三叔家更難啊！我娶老婆晚，孩子剛這么一大點，你看這幾個娃，正是吃窮老子的時候，上學要錢，穿衣吃飯要錢我們暫時借住這點地方，也是實在沒辦法??！“要不這樣，你先出海忙你的，等三叔家緩過勁兒來，手頭寬裕了，一定給你騰地方，好好補償你！你看行不？”他打起了感情牌和拖延戰(zhàn)術。

更絕的是，王翠云推了推身邊幾個懵懂的孩子：“快，去求求立業(yè)哥哥！你們立業(yè)大哥心最軟了，你們好好說！”兩個孩子被推搡著，怯生生地圍到楊立業(yè)腿邊，仰著小臉，七嘴八舌地叫著：“立業(yè)大哥，別趕我們走”“哥哥，我們沒地方住”“哥，我餓”孩子們純真又可憐的眼神，瞬間擊中了楊立業(yè)內心最柔軟的地方。

他高大的身軀僵住了，看著拉扯他褲腿的孩子，眼神復雜，緊握的拳頭微微松開，喉結滾動了一下，真的有些心軟猶豫了。

三房兩口子眼中閃過得意。

拖！只要拖到楊立業(yè)出海，這地方還是他們的！就在這關鍵的僵持時刻，一個清脆響亮的童聲突兀地響起：“翠云姥姥，你肚子又痛啦？”何田掙脫媽媽的手，像個小炮彈一樣沖到王翠云面前，仰著小臉，大眼睛撲閃撲閃。

“我媽媽教我一個治肚子痛的咒語，可靈啦！你要不要試試？對著肚臍眼念‘疼疼飛飛，騙子倒霉’！念三遍就好啦！”她一邊說，一邊還煞有介事地伸出小手指，作勢要去點王翠云的肚子。

“噗嗤！”圍觀的村民里有人忍不住笑出聲。

王翠云的臉瞬間漲成了醬紫色，又氣又窘，想發(fā)作又礙于對方是個孩子，只能尷尬地躲閃：“去去去！小孩子家家的，瞎說什么！”何田才不管她，又轉向那幾個圍著楊立業(yè)的孩子，小大人似的叉著腰：“你們幾個小糊涂蛋！你家沒地方??？騙人！我昨天還看見你家新砌了半堵墻呢！比我家灶房都結實！”“你們上學沒錢？那昨天小石頭還拿著新買的彈弓在我面前顯擺呢！你們家錢都買彈弓玩啦？怪不得沒錢交學費！羞羞羞！”小孩子童言無忌，卻句句戳在痛處！這把楊立業(yè)三叔家“賣慘”的謊言戳了個大洞！楊滿囤和王翠云的臉徹底黑了。

何田最后跑到楊立業(yè)面前，拉住他粗糙的大手，仰著頭：“立業(yè)叔叔！你別信他們！他們就是看你好說話，想賴著不走！”“這房子是你爺爺留給你的！是你的家！你要拿回來！我們村里人都支持你！壞人就要趕走！”她說著，還揮舞了一下小拳頭。

何田這一番“童言童語”的攪局，瓦解了三叔家苦心營造的悲情氛圍，也像一盆冷水澆醒了楊立業(yè)。

一股滾燙的熱流猛地沖上心頭，驅散了所有猶豫！他不再看那些賣慘的表演，挺直脊梁，一股無形的威壓瞬間擴散開來，讓嘈雜的現(xiàn)場為之一靜。

他轉向李長河，聲音低沉卻如同金石交擊：“支書！房契在這里，白紙黑字，寫得明明白白！這老屋地基，包括上面的一切，歸我楊立業(yè)所有！”他“唰”地一下再次亮出那幾張發(fā)黃的契紙，目光掃過二叔三叔兩家：“二叔三叔！我敬你們是長輩，給你們留了臉面！但你們侵占在先，狡辯在后！昨天我已經(jīng)說清楚了，三天內騰清！今天就是最后期限！”他向前踏出一步，高大的身影帶著迫人的氣勢，目光鎖定三叔楊滿囤：“三叔！你家的難處？我楊立業(yè)在外漂泊，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時，有向你們訴過一聲苦、伸過一回手嗎？你們占我祖屋的時候，念過半分親情嗎？”他聲音陡然拔高：“今天，這地方，你們騰也得騰，不騰也得騰！支書在此，村規(guī)在此！如果你們再要拖延耍賴，阻撓我收回祖產(chǎn)”他猛地一拳砸在旁邊一個廢棄的石磨盤上！“砰！”一聲悶響！楊立業(yè)收拳，指關節(jié)處一片通紅，他眼神冷冽如冰：“那就別怪我楊立業(yè)，按規(guī)矩辦事！該拆的拆！該清的清！一切損失，你們自負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