況且一躍成為權(quán)貴階級,沉迷富貴溫柔鄉(xiāng),又有幾人記得來路艱險,又有幾人會拼上前程換一個真相。
此事應(yīng)該不是今年春闈才開始的,那這些年無一人察覺,只能說明涉事者不止一人,甚至多到了她無法想象的地步。
安含月將唇抿成一條直線,“你要如何做?”“雷妄便是突破口。
”蘇橫掃了屋外一眼,“他還沒完全喪了良心,愿意當(dāng)人證。
”“一個人證,就能捅破這層層交疊的大網(wǎng)嗎?”她目露懷疑。
蘇橫搖搖頭,“不夠,你還記得楊凌霄嗎?”安含月腦中閃過一道白光,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呼之欲出。
“若非幾人聯(lián)手,誰又敢單獨殺了楊凌霄。
他應(yīng)是撞破了一些不該撞破的東西。
”蘇橫證實了她的猜測。
屋外的雨下得越來越大,就像是天豁開了個口子,穹頂上的天河掛下。
雨點砸在屋頂上奏出凌亂的曲,幾乎吞沒了人聲。
安含月沒有再說話,這無邊的黑夜讓她感到心慌,公理無存,這是個吃人的時代。
大理寺結(jié)案很快,將楊凌霄之死歸結(jié)到流寇身上。
可偏偏此刻有人拿出了他生前所留血書,撕開了科舉舞弊的一角。
經(jīng)過多方查證得知,楊凌霄那日本是要去尋譚裕,但聽譚家的門房說她去了春闈主考官的府上,想給譚裕一個驚喜,便fanqiang入府未叫門房知曉,這一去就撞破了一個不得了的秘密。
血書是蘇橫偽造的,但楊凌霄生前經(jīng)歷卻是真的,再加上新科狀元雷妄當(dāng)著文武百官的面點破了科舉背后的真相,楊家又怎肯善罷甘休,要為死去的孩子求個公道。
譚裕堅稱自己只是去與閨中姐妹閑談聊天,也沒有其他的證據(jù)指向她,眾人也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,但木寒深可就遭了殃,畢竟他說楊凌霄死于流寇,怎么都要被治個瀆職之罪。
上京城鬧得滿城風(fēng)雨,裴行之在歸京途中醒來的消息更是給這場火又添了一大捆干柴。
安含月本以為裴行之定與這件事脫不了干系,誰曾想他卻堅持要查出春闈舞弊的所有涉案人等,甚至沒有給自己的門生故舊留半分情面。
事情轟轟烈烈的持續(xù)了兩個月才查清,數(shù)個門閥世家自此不復(fù)存在,上京城的格局被徹底改寫。
如今裴行之作風(fēng)相較原來更加強勢,說是一家獨大也不為過。
而他遲來的召見,安含月也沒有推辭。
裴行之清瘦了許多,“我好端端的回來了,你很失望吧。
”“確實有點。
”安含月勾唇一笑,“不過我以為你回來定會包庇舞弊科舉之人,你的反應(yīng)我沒有料到。
”“任何事都該有個底線,一個國家從根上爛透了,那就離滅國不遠(yuǎn)了,那我爭這些權(quán)又有什么用,留著讓自己當(dāng)亡國之君嗎?”裴行之想起身,不知扯到了何處痛呼一聲,最終還是倚在榻上。
郁督金汗國沒留后手,他受的傷極重,雖然僥幸醒來,但仍需要不少時間修養(yǎng)。
安含月舌尖頂了頂左腮,裴行之作惡多端,如今這情形也算惡有惡報,“希望你永遠(yuǎn)都記得今天說過的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