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提問就是好奇啊。
”封夏似乎是瞬間看出了她的疑惑,語氣輕下來,“要是對我一點好奇都沒有……”他的尾音拖得極輕,“我們不就成了大街上擦肩而過的陌生人?”他忽然揚起明朗的笑容,眼底盛著星光,灼灼地望著她:“可我們不是?。∥覀兪抢贤瑢W,老鄰居……”他刻意停頓后,語氣溫柔,“還是朋友,對吧?”“朋友”兩個字,被他咬得清晰而有力,像陳述,又像小心翼翼的試探。
淮朝顏迎著那道明亮得有些灼人的目光,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,不算重,卻震得她指尖發(fā)麻。
她幾不可查地點了點頭,喉嚨里溢出一個極輕的“嗯”。
隨即迅速避開那道灼人的視線,在調(diào)低的椅背上躺好,側過臉朝向車窗。
她飛快地垂下眼簾,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安靜的陰影,卻遮不住心頭翻涌的復雜情緒。
淮朝顏不得不承認,重逢以來,她確實沒怎么問過封夏的事。
她對他不好奇,或者說她不敢對他好奇。
過去這些年,她早習慣了待在自己的小角落里,和小語相依為命。
任何突如其來的靠近和打擾,都會讓她下意識豎起尖刺,一次次回避又一次次拒絕。
她甚至沒意識到,自己對封夏的不好奇,可能是沒有真正把他當成朋友。
就在遇到沈希那天,她還下定決心,要重新宅回那個只有自己的家,假裝不認識封夏,讓一切退回原點,就像當年那樣。
可封夏實在太亮了,就像正午的太陽,帶著幾乎要溢出來的生命力。
她明明該躲開的,卻還是忍不住被那點光暖到了。
[小語,人是不是都會本能地想靠近光?][小語,原來我也可以有朋友的,對吧?我是可以提問的,對嗎?]淮朝顏躺在座椅里,思緒萬千,車窗外的光影映在她緊閉的眼睫上,忽明忽暗。
一旁的封夏專注地握著方向盤,目光鎖定在前方蜿蜒伸展的山路,眼角的余光卻始終沒離開副駕那個安靜蜷縮的身影。
她的側臉在窗外流轉的光影里顯得格外安靜,也格外脆弱。
封夏心口發(fā)緊,澀意順著喉管漫上來。
她到底藏著多少秘密?為什么會把自己包裹得那么緊?為什么總是顯得那么疲憊?那些鎖住她的結到底是什么?這些念頭在腦海里盤桓了無數(shù)次,他終究沒敢問出口。
思緒不由自主飄回自告奮勇幫她搬家的那個下午。
封夏搬起一個異常沉重的箱子時,只聽“咔嚓”一聲裂響,里面的東西便從箱底傾瀉而出。
除了書籍和雜物,還有一本厚厚的手賬本。
它摔在地上,封皮綻開,露出夾在里面的照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