苔蘚（第4頁）

”封夏的聲音放得很輕，似是怕驚擾了這微小的植物，“她也喜歡待在shi漉漉的地方，安安靜靜的。

”他起身蹲到跟前，指尖虛虛地描摹著那片苔蘚的輪廓：“晴天的時候，每當(dāng)太陽一出來，它就縮得緊緊的，生怕被曬干。

只有在這種shi漉漉的雨天，它才會吸飽水分，完全舒展開來，透出鮮活的綠意。

”他肯定道，“她一定是知道哪里對她來說最安全，才如此喜歡守著這一塊沒人打擾的潮shi區(qū)，小心翼翼卻又舒適地獨自生活著。

”淮朝顏握著杯子的手指，忽然頓住。

封夏的話像悄悄鉆進(jìn)窗縫的雨絲，沒聲沒響地滲進(jìn)她心底，直直戳在某個說不清的地方。

她看著那片在雨中格外安靜卻充滿生機(jī)的苔蘚，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。

那個只有在獨處的角落，模糊的雨天，才能舒展呼吸的自己。

她垂著眼，半晌才輕輕“嗯”了一聲，聲音里卻像裹了點shi意。

“你以前觀察過苔蘚完全舒展開的樣子嗎？”封夏的聲音再次響起，他重新坐到了淮朝顏身旁。

淮朝顏眉心微蹙，若有所思不過半秒，搖了搖頭。

“你看它現(xiàn)在吸飽了水，綠得多好看！”封夏再次指向一旁角落，“是那種柔韌又沉靜的綠，它在無人問津的角落里，也依舊努力地生長著，創(chuàng)造起這一片小小的綠意盎然。

”封夏的目光忽然轉(zhuǎn)向淮朝顏，炭火的光跳躍在他眼中，他繼續(xù)溫柔地說道：“安靜卻自有力量，真的很厲害！”封夏的話猝不及防扎在淮朝顏心上，令她眼眶猛地一熱。

她望著封夏誠摯的目光，忽然有些恍惚，那些關(guān)于苔蘚的話，明明說的是石縫里的綠意，可她卻總感覺像是在說自己。

她倉皇避開那道太過清亮的視線，指尖將花棉襖攥出了幾道褶子。

“不過呢。

”封夏忽然往前湊了湊，肩膀隔著她的花棉襖輕輕撞了一下，帶著點暖意的力道，“最要緊的是，她碰上了我們倆這么會欣賞她的人。

以后啊，她想自在透著那點綠就透著，想冒出別的鮮亮也只管冒，怎么都好，我倆也算她精神上的‘腐木’了。

”腐木是苔蘚理想的生長載體。

淮朝顏忽然歪了歪頭，眼里像落進(jìn)了閃閃的星辰，笑意順著眉梢漫開來，她望著他，語氣里帶了點熱意：“你的比喻很妙。

”“如果你是苔蘚。

”封夏的笑容在燈下亮得晃眼，語氣里帶了點玩笑似的認(rèn)真，“有一塊廣闊又安全，能讓你自由呼吸又能讓你綻放最美綠意的腐木出現(xiàn)，你會選擇它嗎？”淮朝顏抬眼望了下他，又低頭看向那片綠意盎然的苔蘚，輕輕點頭：“會吧。

”她的聲音溫軟卻又堅韌，仿佛漫著對蓬勃生長的期待。

“那……”封夏忽然歪頭，眼底驟然燃起的光芒亮得驚人，帶著直白得藏不住的期待，“你愿意當(dāng)我公司的美術(shù)顧問嗎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