蘭姨娘臉上的笑跟她在劉府第一次見她時不同,少了那絲置身事外的冷漠,竟好似卸下偽裝般。
她甚至豎著耳朵想偷偷聽兩人在說什么,眼角的余光卻注意到原本坐在董小姐身邊的劉之蘭動了。
劉之蘭起先跟董小姐說了些什么,繼而神色有些嬌羞。
庭院里的大人們不管孩子,謝淵又遠離了那群談事的長輩,跟沈椴在僻靜處坐著。
兩人坐的位置,正斜對著崔文松。
兄長是端方君子,可魚淑瑤知道,有謝家在,董老爺不可能請宴世子過來。
那崽子必定是不請自來。
既然是不請自來,兄長肯定是怕他鬧事,才挑了那么一個位置盯著他。
而宴世子的想法沒人能摸透,因何不請自來,無人能知,董老爺見到他跟著崔文松來,必定吃了一驚。
如今董府之內(nèi),魚淑瑤發(fā)現(xiàn)足有數(shù)十名仆從警醒著,就怕宴世子突然發(fā)瘋鬧事。
董老爺面上從容帶笑宴請賓客,心底其實惶惶不安。
不過這會,劉之蘭卻是要去見兄長了。
魚淑瑤還挺好奇,目光追隨過去。
劉之蘭走到兄長面前,說了一句話,繼而兄長朝她客氣一笑,似乎問了聲,“姑娘是……?”她便如遭雷擊,蒼白著往后退了一步。
謝淵確實是不記得劉之蘭了,詫異地看向她。
旁邊的沈椴夾在中間好難做人,尷尬地摸摸鼻子。
沈椴反而比謝淵更清楚,上京城內(nèi)想要嫁給他的姑娘有多少。
劉之蘭發(fā)覺謝淵不認得自己,竟有幾分委屈,“謝公子當真不記得了嗎?那日獻楊橋上,下著雨,你我有過一面之緣。
”她提到獻楊橋,不知怎么的,反而讓謝淵回憶起清樂門街,遇見那姓魚的姑娘的情景。
那會,他還在懷疑她呢。
謝淵禮貌自持,笑道:“姑娘,不好意思,我確實是不記得了。
”劉之蘭臉色越發(fā)慘白,甚至茫然無措。
沈椴用手肘捅了捅謝淵,小聲說:“這就是你的情債,以后只會多不會少。
”謝淵沒搭理沈椴,只對劉之蘭道:“若是讓姑娘誤會,是謝某的不是。
”他說話十分客氣,但也客氣到有些疏離。
劉之蘭渾身如墜冰窖。
這才覺得,春日,竟有這般冷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