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尋常人聽到“重生”二字,少不了要流露出茫然或驚疑的神情,可裴執(zhí)卻只是靜靜看著她。
答案已經(jīng)很明顯了。
燭芯爆出一點火星,發(fā)出“噼啪”輕響。
裴執(zhí)這才緩緩頷首,道了聲“是”。
沈霜寧敏銳道:“你也早就知道,我是重生回來的?”
裴執(zhí)微微頷首,那只手還泡在冰涼的水里,卻在沈霜寧看不到的地方,緩緩攥緊了。
解了這層疑惑后,沈霜寧反倒覺得心里松快了不少多。
她沒有追問裴執(zhí)前世的過往—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秘,就像她也不愿輕易提及那些傷痛一樣。她話鋒一轉(zhuǎn),繼續(xù)說起謝延與瑞王。
“瑞王此人,心思深沉,手段狠辣?!鄙蛩獙幪崞鹚?,聲音里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戒備,“我與他有過節(jié),私心絕不想看到他日后登基稱帝?!?/p>
畢竟,他前世還是個王爺時,就敢對已經(jīng)是世子妃的她那般冒犯,若是稱帝了,不敢想會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。
既不想看瑞王得意,便要提前卸去他的左膀右臂,謝延算一個。
之前沈霜寧還不清楚裴執(zhí)的立場,是不敢說這些的,但眼下裴執(zhí)已經(jīng)是太子的人,就不需要顧忌了。
太子跟瑞王勢同水火,王皇后也一直在為瑞王鋪路,只待瑞王回京,勢必會引起一番腥風血雨。
裴執(zhí)道:“寧姑娘的想法,與裴某不謀而合。我輔佐太子,也是不愿看瑞王得勢,而那個謝延,我本就欲除之而后快,寧姑娘不說,我也會這么做的?!?/p>
沈霜寧聞言,露出燦燦的笑容,如此甚好!
她來找裴執(zhí),無非就是說這些事,也沒別的什么了。
彼此重生的秘密,揭開后又被輕輕地一筆帶過,都默契的沒有深究下去。
裴執(zhí)知道她趕著回去,便親自送她到了李記的門口,目送她登上了馬車。
沈霜寧踩在車轅上,卻沒有急著鉆進去,她回過頭來,朝裴執(zhí)懇求道:“謝家的事,勞裴公子在圣上面前說些好話,他日霜寧必有報答。”
裴執(zhí)抬頭望著自己的明月,溫聲道:“你之所愿,我定會盡力達成。”
談完正事,沈霜寧趁著天還未亮透,匆匆趕回了國公府。
誰知剛繞過影壁,就被廊下一道身影逮了個正著!
沈修辭里頭穿著白色的中衣,肩頭隨意搭著件墨色外袍,長發(fā)松松挽著,顯然是剛從床上起來,卻已在廊下立了許久。
他背對著晨光,半邊臉浸在陰影里,眼神嚴肅又冷厲,就那么定定地望著她,看得沈霜寧心里直發(fā)毛。
“阿、阿兄”沈霜寧做賊心虛,面上不由帶上幾分討好和乖覺。
沈修辭這才冷冷地開口:“去哪了?”
沈霜寧不大敢看他的眼睛,指尖絞著袖角:“去、去李記了”
沈修辭直接打斷她:“別跟我說你是夜里犯了饞,跑去李記點心。我沒有爹娘那么好糊弄。到底見誰去了?說!”
沈霜寧根本沒料到會被大哥堵個正著,腦子里一片混亂,一時竟想不出像樣的借口。
天大的借口也不該夜里出府啊!
沈修辭見她支支吾吾,眉頭皺得更緊,語氣也沉了幾分:“剛回府就這么不老實,你一個大家閨秀,大晚上都敢偷溜出去與人私會,學什么不好,偏學沈二那套頑劣性子,你真是長本事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