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瑜看見那明顯不合身的馬鐙,頓時沉了臉,揚聲喚來伺候的宮人,“馬具都沒調(diào)好就敢讓寧寧用?寧寧若是因你們的疏忽出了意外,本公主饒不了你們!”
“殿下息怒,殿下息怒!奴下次一定注意!”幾個宮人慌忙跪地磕頭,聲音抖得不成樣子。
說罷忙起身將馬具調(diào)整好,便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退了下去。
景瑜還是不大放心,便對蕭景淵說道:“我那邊有宮人照看,世子便留在這里保護寧寧吧?!?/p>
蕭景淵頷首,而后才抬頭對沈霜寧道:“繼續(xù)吧?!?/p>
沈霜寧見他神色重歸淡漠,只好暫且壓下心中的狐疑,定了定神后,便馭馬往前走。
這匹喚作“逐風(fēng)”的黑馬,原是馳騁過沙場的戰(zhàn)馬,只因前幾年在戰(zhàn)場上受了傷,才被安置在這馬場里休養(yǎng)。
雖說養(yǎng)了數(shù)年,少了刀光劍影的淬煉,添了幾分安逸,可骨子里那股烈性子卻半分未減。
都說馬兒最是通人性,這逐風(fēng)許是頭一回被這般纖弱的女子駕馭,顯然憋著股不樂意,全然不肯配合。
沈霜寧只覺手中韁繩時緊時松,馬身也時不時猛地一顛,像是故意要掀翻背上的人。
不過片刻功夫,她額角便沁出了細密的汗珠,順著鬢角滑落,黏住了幾縷發(fā)絲,連呼吸都亂了幾分。
直至現(xiàn)在,她方才意識到府里的踏云多么溫順可愛,是天底下最好的馬兒。
先前跟著謝臨學(xué)騎術(shù)時,那小馬脾氣溫和,縱是她偶爾發(fā)力不當(dāng),也只是乖乖順著韁繩的力道慢行,謝臨還贊她學(xué)得快有天賦。
如今想來,多半是沾了踏云性子好的光。
換作這匹烈性子的逐風(fēng),莫說馳騁,怕是連順利上馬都難。
沈霜寧緊緊握著韁繩,指節(jié)微微發(fā)顫,可心底卻莫名生出一股子不服輸?shù)膭艁怼?/p>
下定決心要馴服身下這匹烈馬不可。
好在先前蕭景淵有教她如何控馬,她也沒白學(xué)。
當(dāng)下手腕微沉,借著韁繩的力道巧妙引導(dǎo),總算沒讓逐風(fēng)徹底撒開性子。
蕭景淵的目光一刻也未從她身上移開,見她逐漸穩(wěn)下來,唇邊暈開了一抹笑意,似乎也并不是很意外。
沈霜寧雖為世家大族出身的千金,卻也是難得能吃苦的性子,又頗為聰慧,只需膽子大些,沒有什么辦不到的。
連蕭景淵都并未意識到,自己那股與有榮焉的心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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約莫半個時辰過去。
沈霜寧累得不行,便勒住韁繩停在原地歇腳。
逐風(fēng)卻還不肯安分,時不時甩動著玄黑的鬃毛,還有幾分不服氣的樣子,只是似乎忌憚著什么,勉強老實待著。
沈霜寧倒覺得這馬頗有些意思,竟也懂得看人下菜碟。
方才宮人來牽它時,它鼻子里哼哧作響,蹄子刨得地面塵土飛揚,任誰來都不肯順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