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……”他想解釋,卻不知從何說起。
是說自己來自另一個世界?還是說這具身體里裝著一個陌生的靈魂?
林清和卻搖了搖頭,打斷了他的話:“不用細說。是前世的債,還是今生的緣,都不重要。”
他指了指窗外,“你看這榆樹囤的稻子,不管今年經歷了多少磨難,該抽穗還是抽穗。人也一樣,不管過去是什么樣,眼下能踏踏實實活著,能護著身邊的人,就夠了?!?/p>
趙威看著他,忽然想起上一世,自己被收養(yǎng)的那年,不小心染了風寒,高燒不退,是林清和守在床邊,用針灸逼出寒氣,又背著他去山里采草藥。
那時候他就覺得,這個看似孤僻的山野郎中,心里藏著一片海,能納百川,也能裝下自己這么一個異類。
“師父,”他低聲說,“謝謝您。”
“謝啥?”林清和挑眉,“你是我徒弟,我不護著你護著誰?再說了,你這一年做的事,比我這輩子都實在。修水渠,種莊稼,讓村里人能吃飽飯,這比啥修行都強?!?/p>
他頓了頓,又道,“我當初犯戒,就是因為太執(zhí)著于‘術’,忘了行醫(yī)的根本是‘仁’。你不一樣,你心里裝著人,這就比啥都強?!?/p>
趙威的眼眶熱了,低下頭,繼續(xù)給林清和涂藥膏。
藥膏帶著清涼的薄荷味,混著燭火的暖意,在空氣中彌漫開來。
“那您……想知道我的來歷嗎?我可以說的……”他沒說下去,但意思不言而喻。
“說啥?”林清和哼了一聲,“不用說。一切盡在不言中,為師都明白?!?/p>
他湊近了些,聲音壓得低低的,“再說,我觀你氣運,雖有波折,卻自帶金光,是能成事的命格?!?/p>
“以后好好的過日子,別瞎想那些,有句話叫做,即來之,則安之?!?/p>
趙威忍不住笑了,眼淚卻跟著滾了下來,砸在林清和的胳膊上,暈開一小片水漬。
“傻小子,哭啥?”
林清和掏出布巾給他擦臉,“以后有啥想不開的,就跟我說。別總自己憋著,容易傷身子?!?/p>
“嗯?!壁w威點點頭,把臉埋在掌心,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,眼睛紅紅的,卻亮得驚人。
“師父,上輩子和這輩子,都能再見到你,是我三生之幸!”
上一世他孤苦無依,是林清和給了他一個家;這輩子他重活一世,又是林清和在他最迷茫時拉了他一把。
這份跨越兩世的情誼,像埋在心底的老參,越是歲月沉淀,越是醇厚動人。
“師父,上輩子我沒來得及孝敬您,這輩子……”
“打住?!绷智搴屯崎_他,故作嚴肅地挑眉,“啥孝敬不孝敬的?咱師徒倆,講究的是互相搭伙過日子。你給我一口熱飯,我給你看個頭疼腦熱,就挺好?!?/p>
他指了指窗外,“再說了,等你家三胞胎落地,我還得當祖師爺呢,到時候少不了有你心疼的時候,真的接了我的衣缽,我可是很嚴厲的?!?/p>
趙威被逗得破涕為笑,抹了把臉:“那必須的!該打打,該罵罵,我絕不攔著你?!?/p>
“這還差不多。”林清和滿意地點點頭,忽然想起什么,從懷里掏出個用紅布包著的小匣子,“給你的,上輩子沒來得及送,這輩子補上。”
趙威打開匣子,里面躺著枚青銅羅盤,邊緣刻著細密的刻度,指針在燭光下微微顫動?!斑@是……”
“道醫(yī)一脈的入門禮?!?/p>
林清和摩挲著羅盤邊緣,“能測方位,能辨陰陽,危急關頭還能安神定魄。你佩戴在身上,是有好處的。”